走過去,賀雲崢扶她起身:“還好?”
兩人的距離有些近,男人身上那股薄荷味的須後水味道湧入鼻尖,鍾不忘呼吸急速,“謝謝賀總關心,我沒事。
賀雲崢見她站穩,便鬆開了手:“走路小心點。”
“剛有點走神了。”鍾不忘小聲的說,神情有些窘迫。
看著賀雲崢的模樣,有些欲言又止。
似乎想說什麼。
身側的男人麵無表情,“還能走?”
低沉的聲線毫無溫度,聽不出情緒的起伏。
鍾不忘緊張說道:“有點扭到了。”
正好這個時候,秦江從後麵走了過來。
“秦江,過來。”
“賀總,怎麼了?”突然間被點明,秦江走過來不解地問道。
賀雲崢吩咐道:“送她去醫院看看。”
秦江這才認出來,一直低著頭的人竟然是鍾不忘。
臉色不著痕跡的變了變,他應了聲好。
鍾不忘卻連忙說道:“我沒事,不用去醫院,一會就不疼了。”
秦江說道:“真沒事嗎?要有事的話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鍾不忘搖頭,拒絕秦江的好意。
“我先進去打卡了。”說著,鍾不忘便一拐一扭的走開。
“賀總……”秦江尷尬的看了賀雲崢一眼。
男人麵不改色,“上去吧。”淡淡說了句,便往他的專用電梯過去。
臉上並無任何異樣,倒是讓秦江感覺有些怪異。
這都什麼跟什麼?
這鍾不忘……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徐彤的影響,以至於秦江一看到鍾不忘,總能代入到徐彤身上。
總感覺,她的目的不純。
但根據這段時間的觀察,也並沒有察覺到她有其他的異樣。
周末程雨瑤去接賀洛司放學,就去了賀宅。
得知程雨瑤跟賀雲崢要回來,賀老爺子一早就讓人準備了晚飯。
飯桌上,兩父子並沒有什麼話說。
氣氛有些微妙。
程雨瑤便適當的開口,不讓氣氛太尷尬僵持。
賀老爺子把目光看向了賀洛司,象征的問了他幾句功課的事。
賀洛司有些拘謹,但還是乖巧的一一回答了賀老爺子的詢問。
聽到他這次考試還考了前三,並沒有把功課落下,賀老爺子才放心。
怕他被父母的事給影響到了。
吃過晚飯,賀雲崢被賀老爺子喊到了書房。
程雨瑤則帶著賀洛司抱著念念先回臥室。
自從結婚搬出去後,程雨瑤跟賀雲崢都是逢年過節回來。
今年念念出生,雖然回來頻繁了些,但卻並沒有過夜,都是當天來當天走。
不過,賀雲崢的院子卻一直有人打掃,幹淨的一塵不染。
窗台上還放著盆栽和吊蘭,其中還有一盆桃樹,是程雨瑤剛嫁進來的時候種的。
沒想到,今年竟然開花結果了。
而且花瓶也從小瓶子換成了半米的花盆,放在南窗的角落裏。
程雨瑤把念念放到床上,賀洛司正陪著她玩。
被子也換了一床新的,顯然是剛鋪好的。
“老爺聽說大少爺跟少奶奶你要回來住幾天,高興的喲,立刻讓我們準備了幾天。生怕,少奶奶你們會住不習慣。”
程雨瑤莞爾:“爸爸有心了,這裏是家,都一樣的,不用那麼費事。”
“要的。”周姨笑了笑,“老爺跟大少爺都是麵冷心熱的人,你別看老板著臉,心腸比誰的都軟。少奶奶少回來不清楚,我們這些時刻照顧老爺的,可沒少聽他念叨念念。少奶奶以後有空,要多跟大少爺帶念念小姐回來,這樣老爺也能開心一點。”
平時賀老爺子都是板著張臉,臉上鮮少有表情。
也隻有在賀雲崢一家三口回來的時候,才多少能看到點笑意。
程雨瑤看到梳妝台上放著幾個本子,有些疑惑:“這是什麼?”
聞言,周姨也注意到了那兩本相冊。
臉色微變,她有些訕訕的回答:“哦,這是大少爺小時候的相冊,我上午收拾東西的時候,在雜物間裏找到的,沒想到把她落在這裏了。”
周姨是在花瓶裏找到的,原本她想銷毀的,但事情太多,不小心給忘了。
賀雲崢小時候的照片?
程雨瑤略一挑眉,頓時來了興趣。
她過去想要拿相冊的時候,注意到周姨臉上的不對勁,她抿唇溫和的問她:“周姨,這相冊我不能看嗎?”
程雨瑤長的本就討喜,性子又溫和,說話也是柔柔的,禮貌溫和,賀家的傭人都頗為喜歡她。
周姨也不列外。
彼時被她這麼看著,她神情有些尷尬。
片刻,她深吸了口氣點頭:“也不是什麼,少奶奶想看就看吧。”
程雨瑤莞爾輕笑,沒多問。
拿起相冊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可愛的小正太。
三四歲大的年紀,照片有些老,穿著小西裝,眉眼彎彎的模樣很討喜。
則到看到另一張時,程雨瑤便知道,剛剛周姨為什麼會是那樣的表情了。
無因其他,這本相冊裏,除了賀雲崢的照片,還有溫意如的……
另一張,則是溫意如抱著賀雲崢拍得照片,背景是老宅的院子。
溫意如穿著長裙,披散著頭發,神情溫柔似水,跟程雨瑤記憶中的溫意如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模樣。
眉頭輕蹙,她又翻了一頁,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男人抱著賀雲崢,溫意如靠在他肩膀的照片。
毋庸置疑,這人是賀老爺子。
照片中的賀天容貌俊朗,身高挺拔,沉穩內斂的模樣,與賀雲崢有五分相似。
出色的外表,跟現在遲暮的老人,是截然不同的。
周姨見程雨瑤盯著照片發呆,便解釋道:“這是少爺三歲生日,老爺跟夫人拍的。”
程雨瑤明顯注意到周姨說到夫人時的停頓。
“爸跟她感情一定很好吧?”
“這個是的。”
周姨諱莫如深,但還是如實回答。
賀天年紀比溫意如大了十二歲。
溫意如是混血兒,當年賀天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賀家父母本是不同意溫意如進門的。
但賀天當時一意孤行,瞞著太老爺太夫人直接退了婚,非溫意如不娶。
一直僵持到了賀雲崢出生,溫意如才被賀家接納。
卻沒有想到,不過短短幾年,卻弄成了離婚收場。
結局實在令人唏噓。
程雨瑤神情有些凝肅,她抬眸問周姨:“周姨,當年爸跟她為什麼會離婚?”
“這個……我其實不清楚。離婚,是夫人提的。”
程雨瑤看出周姨沒有說實話,但見她一臉諱莫如深,程雨瑤也沒有勉強她說,隻是點了點頭。
周姨適才鬆了口氣。
程雨瑤看時間不早了,對周姨說道:“您先帶小司去休息吧。”
已經八點,時間確實不早了。
她收起相冊,跟周意走出屏風,賀洛司還跟念念在床上玩。
“五少爺,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賀洛司仲怔了起身,頷首下床。
穿好鞋,他才看向程雨瑤,乖巧的說道:“大嫂晚安。”
程雨瑤莞爾,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小司晚安。”
兩人一走,臥室裏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古韻的裝修,采用的是中西結合。
比風尚的主臥還大。
念念沒了玩伴,側著身體躺在床上抱著小被子,正發著呆。
程雨瑤把她位置挪過來一些,省的小家夥翻身會掉下去。
靠著床頭,她繼續翻看,還沒有看完的相冊。
照片其實不多,隻有一歲到六歲的。
他出國後的照片,就沒有了。
相冊有些陳舊,像是一直被遺棄著的。
在此之前,程雨瑤沒看到過溫意如跟賀雲崢小時候的照片。
這本相冊應該是漏網之魚,不然恐怕也早就被賀天或者賀雲崢給處理了,根本讓她看不到。
賀雲崢從賀天的院子回來,就看到自己的小妻子神情認真的,正翻閱著一本老相冊。
念念則是睜著一雙大眼睛,趴在床上正好朝他看過來。
揮了揮小手,呀呀的叫著,似乎有些興奮。
唇角微勾,賀雲崢把念念抱起來,小家夥轉過身,含著手指巴巴的看著賀雲崢。
抬手捏了捏女兒軟軟的小臉蛋,視線落在還看的入神的小妻子,聲音溫和:“在看什麼?”
突然間被叫住,程雨瑤仲怔了下,才稍微緩過神來。
看到賀雲崢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跟前,她連忙把相冊合上,故作鎮定,口吻輕鬆:“就看你小時候的照片。”
男人微挑著眉,目光就落到了那發黃的相冊封麵上,眸色微深。
程雨瑤把相冊放在一旁的床頭櫃,輕笑著問他:“這麼快就跟爸聊完了?”
“嗯。”說到賀天,程雨瑤明顯注意到男人神情變了變。
“怎麼了嗎?”
“沒什麼。”賀雲崢緩緩說道。
“剛周姨說,爸知道你要回來,特意讓人三天前就開始打掃房子了。”程雨瑤斟酌找話,想在賀雲崢跟前替賀老爺子刷刷好感度。
不想讓父子倆的感情再僵持下去了。
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了賀雲崢。
他沒給程雨瑤潑冷水。
轉移話題道:“小司回去了?”
程雨瑤微頓,解釋道:“他上了一天課,時間不早了,我就讓周姨先帶他回去休息了。”
突然間換了個環境睡,程雨瑤跟念念都有些不習慣。
不過小家夥卻很快睡著了。
程雨瑤把她放在兩人中間,以免睡覺的時候會掉下去。
她有些睡不著,腦袋裏想的是剛剛看的照片,和周姨說的那一番話。
越想越清醒,原本的困意,不知不覺中都跑去了一大半。
抬起眼眸,她朝賀雲崢看了過去。
被黑夜柔和的輪廓,少了平時的冷峻強勢,反倒是多了幾分平易近人。
咬了咬唇內側的軟肉,程雨瑤看著身側的男人,忍不住說道:“雲崢,你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