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繞耳的舞池中,男人磁性暗啞的聲線,卻是如此的清晰。
柔黃色的燈光,看不真切對方的表情。
賀雲崢握著她的手很熱,緊緊地,似乎是在預防著她會突然掙脫。
程雨瑤穿著八公分高跟鞋,也才堪堪到賀雲崢的下巴。
耳畔的呼吸,灼熱著她的耳廓。
男人的手握著她的腰,親密的舉動,很久違。
“真巧。”
小女人低垂著睫羽,坦蕩的姿態,仿似兩人隻是普通的泛泛之交。
眉心不易察覺般輕蹙,眼裏閃過的情緒被賀雲崢斂掉。
視線落在程雨瑤的短發上,他挑了薄唇:“怎麼剪短了?”
“麻煩。”
麻煩?
程雨瑤從來都是一頭長發。
當初懷著念念的時候,李姐勸她剪短,她都不願意。
屆時卻已經是幹練的齊耳短發,是麻煩,還是想要剪斷一切跟從前有聯係的事?
這個答案,賀雲崢心裏比誰都清楚。
亦是如此,心才越發的難受。
音樂到了高潮部分,程雨瑤轉了個圈,再次被他納入懷中。
他扣著她的腰肢,讓她緊貼著他。
肢體相纏,極近的距離,隔著衣料程雨瑤仿似都能聽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灼熱的體溫。
在這暗色的舞池裏,尤其顯得曖昧。
程雨瑤擰著漂亮的秀眉,大庭廣眾下,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程雨瑤克製住想推開躲避賀雲崢靠近的念頭。
思緒有一瞬的混亂,臉上仍舊是那副淡然。
有意或者無意,她不願意在賀雲崢跟前露怯。
“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男人望著她,薄唇微啟。
被他炙熱的視線注視著,程雨瑤莞爾:“說什麼?談離婚協議?我怕賀總是不願意跟我談的。”
男人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漆黑深邃的眼瞳迸發出冷冽的氣息,包圍著她。
熟知他的性子,程雨瑤又怎麼會不知道,彼時的賀雲崢在生氣。
離婚協議的事,程雨瑤也不想跟賀雲崢談。
既然賀天答應過她,兩個月內,會給她個滿意的結果。
程雨瑤雖然心急,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也相信,賀天不會拿這個事情來騙她。
姑且等這兩個月,她還是有這個耐性的。
“確實不願意。”男人眼瞳微深,毫不掩飾。
一個小時前,賀雲崢剛結束一個跨國視頻會議。
在接到蕭天麟電話時,他想也沒想,便匆匆趕了過來。
明明這與他計劃不符合,可一聽說,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他的所有理智都亂了。
方才,舞池中,她身段妖嬈,跟秦子川抱在一起,那麼親密!
哪怕清楚兩人不是那種關係,賀雲崢還是妒忌。
幾乎克製不住想要衝上去,將她從秦子川懷裏搶過來,宣誓自己的主導權。
他不願讓任何人觸碰到她。
多年遊走於商場的頂尖,賀雲崢早就已經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沉著冷靜,但這一切的克製,在看到程雨瑤的刹那,便全無瓦解。
隻想將她狠狠地擁入懷中,讓她永遠隻屬於他自己。
“一千六百二十七天。”
倏然響起的聲音程雨瑤一怔,她抬首,入目的便是賀雲崢深邃的眼眸,男人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四年,一千六百二十七天,瑤瑤,你就是這麼折磨我?”
他眼裏閃過一絲妖冶的紅,暗啞的聲線,讓程雨瑤身體不自覺的繃緊。
“賀總……”
吞咽下唾液,她話還沒說完,賀雲崢摟著她腰的手倏然收緊,讓她更緊的貼著他,相抵著,他問她:“你怎麼忍心?”
他靠的太緊,身上那股令她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包圍著她。
怎麼忍心?
程雨瑤咬著唇,她略微低頭,不願意去看賀雲崢的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音樂還在繼續。
舞池裏的人,翩翩起舞。
“我看賀總也沒心情跳舞了,還是不跳了吧。”程雨瑤不敢去賀雲崢的眼睛,她怕他心軟。
深吸了口氣,她用力推開賀雲崢,便徑直出了舞池。
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男人眸色微深。
又想逃?
邁著修長的步伐,賀雲崢想也不想,朝程雨瑤追了上去。
程雨瑤匆匆而過,從侍應生的托盤裏,拿了杯酒。
她到客廳外麵的草坪上,將一杯酒全部喝下,那紊亂的腦中,才平靜了幾分。
不料,這個時候,賀雲崢卻再次追了上來。
秀眉輕蹙,她下意識想走。
賀雲崢攔在她的跟前。
“程雨瑤。”他連名帶姓的喊著她的名,聲腔裏的怒意,讓她退怯。
她麵無表情地與他對視,一字一句的說:“賀總,請自重。”
賀雲崢將她抵在牆壁上,手撐在她的頭頂,壁咚的姿勢俯瞰著她:“自重?瑤瑤,我若是不自重,上次我就該將你帶回家,辦了你!”
她是他的妻,卻對他退避三舍。
口口聲聲的自重。
他若不自重,若不是不想逼她,早在她剛回海城的時候,就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帶回家了。
褪去君子的偽裝,男人的話直白到讓程雨瑤感到惱怒。
他摟著她的腰,湊在她的跟前,靠得太近。
男人身上夾帶著尼古丁的薄荷氣息圍繞著程雨瑤。
他迫使她看他的眼睛。
那如墨的眼瞳裏,全都是她,似是在敘說著對她的思念。
賀雲崢低沉的聲線暗啞:“我就讓你這麼厭惡了?逃了四年,躲了一回又一回。”
“你的心怎麼就這麼狠?不要我,也不要念念了?”
男人眼眸微紅,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克製。
四年前賀雲崢一覺醒來,她就不見了。
徹底的消失了。
他讓人查過她的航班信息。
那天,她買了四張機票。
西班牙、美國、廣城、錦城。
間隔時間都在一個小時左右。
根本讓人無法確定,她究竟上了哪班飛機。
整整四年,他找不到她。
賀雲崢清楚當年的事,他傷了程雨瑤,錯的離譜,她不願原諒他。
卻沒想到,這小女人的心,軟的時候軟,一點脾氣都沒有。
狠起來,竟如此決絕。
她不原諒他,恨他,不要他了,連念念也不要了。
一聲不吭,丟下他們父女,一走四年。
他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她讓他如何放手?
“是你逼我的。”程雨瑤咬著唇,克製著情緒。
當年他要是肯離婚,她不會走。
可他不肯離婚,也不肯把念念給她。
她不要再過那種日子,她隻能走。
到頭來,卻是她錯了嗎?
望著男人成熟俊美的臉龐,她勾唇譏誚:“你說我狠,可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又怎麼不殘忍?……唔……”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勾著她的下巴,托著她的後腦勺,低著頭便吻上了她的唇……
“唔……”雙手抵著賀雲崢的胸膛,程雨瑤想把他推開。
男人不放,抱著她更緊,有力的臂彎箍住她纖細的腰肢。
霸道的吻,極具侵略性。
幾乎讓程雨瑤喘不過氣來。
掙紮間,他趁機撬開她的唇舌,橫掃著她的口腔,吮吸晾奪著她的甜蜜。
唇舌相接,程雨瑤被吻的窒息,推搡著,手中的高腳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男女力氣的懸殊,任由她怎麼用力掙紮,都無法推開賀雲崢的桎梏。
她狠了下用力咬他的唇,男人眉頭緊皺,不放。
腥甜的液體在口腔中蔓延,紅了程雨瑤的眼。
極致的纏綿的吻,更像是一場博弈。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雲崢才不甘的放開她。
眼角微紅,程雨瑤揚手就給了賀雲崢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起,空氣仿似都凝滯了。
程雨瑤手抬在半空,咬著唇,看著男人左臉的掌印,她輕顫著睫毛,握緊了粉拳,轉身便離開。
盯著纖瘦的背影,賀雲崢兩指觸碰過被程雨瑤打了的左臉,目光逐漸深邃。
他卻沒有即刻的追上去。
蕭天麟跟魏雲幾個看到程雨瑤一個人進來,臉色還有些不對勁,不由得都皺緊了眉。
程雨瑤沒看他們,便往大門的方向走。
這會音樂已經結束,秦子川剛從李雪飛那裏脫身,就看到程雨瑤往大門的方向離開。
臉色微變,一抹擔心的情緒浮現,他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
與此同時,草坪外。
蕭天麟幾人看到賀雲崢臉上那鮮紅的手掌印,都懵了一下。
想到剛剛程雨瑤的模樣,蕭天麟抽搐著嘴角:“老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