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的信箋還是按時送到了林素素的手中。也可以算的上是風雨無阻了。

郝采薇羨慕的將林素素看著,小聲說道:“這個人可真是夠執著的。”

林素素蒼白著臉頰點點頭,沉默著從信封裏抽出那張藍色的信紙。上麵依舊是被眷寫的很漂亮的楷體字,一筆一劃的力道證明書寫的那個人真心的程度。

之前的信封裏都隻是寫了一些愛情詩詞之類的,可這一次的信上麵卻隻寫了一句話。

我喜歡你的這個秘密,除了你,誰都知道。

心一陣陣的抽疼。那種感觸就像是在慢慢回憶著蘇琪在空中飛翔的淒婉哀傷,更像是被人拿著一把小銼刀一點點的將冰冷的心搓成粉末狀。

早戀,這在這個世界是不被允許的。

如果說偷吃了禁果的亞當和夏娃隻是被上帝貶到了人間反省的話,那林素素還是比較喜歡用東方的神仙作比喻,畢竟中國古代也是有那麼多淒涼的愛情故事的。

郝采薇懷揣著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野段子說給林素素聽。她說:“素素,你知道嗎?原來玉皇大帝啊,是一個小人來著!他偷了薑子牙的玉帝之位,害的薑子牙無處可去,自己也落得個詛咒,說玉帝家族裏,男的出軌、女的跟人私奔的命!你說好笑不好?”

林素素很想配合著笑一笑,可是她就是笑不出來。

世人總是喜歡用自己的語言來破壞掉僅存在這個世界上應該被保護的那麼一點幻想。他們用尖利的牙齒撕碎開事情的真相,然後蠶食掉所有的美好,卻理直氣壯的將那段灰色的回憶丟給旁人,告訴別人,你所崇拜的東西就是這個鬼樣子。

郝采薇現在已經恢複到了之前沒心沒肺的狀態了,嬉笑怒罵著的她比平日裏看起來還是要脆弱很多。也許等到她真的不需要偽裝的時候,她才會發現自己曾經以為的盔甲是多麼的不堪一擊。

時間不會因為你發生了些什麼就停滯不前,相反的,它們會走的更快,飛快的掠過你的世界之後,再也不回來了。

夏天在知了短促的聲音裏悄然而至。揮汗如雨的學生們緊挨著坐在一間小教室裏埋頭苦學著,嘈雜的聲音怎樣也掩蓋不了知了不耐煩的催促聲。

高二的生涯也快要結束的時候,繼郝采薇的師生戀事件,又爆發了幾件驚天動地的戀情大公開。學校裏的老師如今看學生都跟防賊似的,隻要看著男生女生肩並肩坐在一起,那立馬就是寫檢查、開班會、找家長。

學生們被學校發了瘋似的做法很不以為然,依舊我行我素著混日子。

許是因為這種無所謂的態度終於激怒了連日來被早戀問題圍困住的校長,他狠狠地一拍桌子,大聲吼道:“加強戒嚴!”

教導處主任為了討好校長,便進言道:“我看現在的男生女生都早熟的很,不如咱們這次就徹徹底底的將這些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早點被發現,也好早點治療,省的後患無窮啊!”

校長蹙眉將教導處主任看著,問:“你想怎麼做?”

“校長,你看,咱們與其這樣捕風捉影,不如直接搜查證據。臨時突擊,檢查書包。”

教導處主任的做法雖然很偏激,但是成功的捕捉到了林素素這條大魚。

周一那天,林素素照舊收到了信箋,習慣性的將信封拆開,細細品讀了起來。不知道是命運的捉弄,還是教導處主任收到了什麼風聲,直接來她這裏收獲“果實”來了,那封信被當成證物遞交到了校長的手裏。

校長滿臉鐵青的坐在沙發椅上讀著從教導處主任那裏沒收的信箋,林素素隻是安靜的站在辦公桌的對麵,思緒恍惚了一下。

那個夏天,那個時候,那位安靜的天使,也是這樣無悔的站在辦公桌前的吧。

蔣老師是第一時間抵達到校長辦公室的,從來都是一臉麵無表情的她此時此刻卻顯得很是慌亂。林素素側臉將自己的老媽看著,分明的從慌張的神情上品讀到了恐懼。

那是林素素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神色。就像是蔣老師從來沒有見過林素素此刻的放鬆。

校長生氣的將手裏的信箋扔到不遠處的桌子上,怒吼的聲音就像是盤踞在森林裏的老虎,威懾著所有的臣民。

林素素本該害怕的,本該畏懼校長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的。可是,在信箋被沒收的那一刻,她突然發現盤旋在身上的不安慌張,都隨著那信箋的飄落而塵埃落定。

那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身心輕鬆了很多。

蔣老師站在林素素的身前陪著自己的女兒挨罵,林素素心不在焉的將校長看著,心中疑惑,怎麼校長就這麼閑的有空,來管這種沒有辦法禁止的事情呢?怎麼就蠢到跟天上那試圖斷情絕愛的王母娘娘一個思想呢?

校長張牙舞爪的樣子很是滑稽,他惡狠狠的問著林素素:“這情書是誰寫給你的?”

林素素以沉默對抗著。

然後校長的怒氣更重了,他轉臉對蔣老師說道:“這件事情,你作為她的班主任加家長,你有權給學校一個交代!你回去寫一份深刻的檢討書,然後在全體學校職工和學生麵前做深刻的檢討。對了,你還要負責從你女兒嘴裏問出來,到底是誰寫的這種下流的情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