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吃驚:“她還在你這哭過?”
“好幾次了,具體哪天我也不大清楚了,可最近兩天,倒是沒哭。”
“照你這麼說,不哭難道不正常?”
沒等老板回答我的問題,慕青便走了進來說道:“你還真是比我早到了!”
“我也剛來一會兒!”我將吉他靠到一邊說道。
慕青看了看吉他說道:“想起來這把吉他了?”
在一旁取小提琴的老板甩了甩辮子道:“他沒想起來,我提示的!”
慕青雙手插著口袋,靠在櫃台邊,說道:“他貴人多忘事,興許是付不起費用,故意裝瘋賣傻也說不定,錢辰,來一首,我就幫你把吉他費付了,怎麼樣?”
老板似乎看到了希望,忙放下小提琴跑過來,高逼格的鼓動道:“兄弟,說實話好的吉他必須配好主,我阿命不在乎錢,倒是真正想將它交到一個懂音樂的人手中,趁著你的經紀人在這,來一首?”
慕青一身街頭風格的格紋、圖案、針織,混搭貴婦風格的包臀裙和細高跟,這種讓人過目不忘的造型,此刻讓人感覺,倒真像一個經紀人。
“說得話我怎麼就那麼不愛聽,虧你還是玩高逼格音樂的,能矜持點嗎?”
“能,可是逼格也要有物質保障,兄弟你說是不?你要不喜歡錢,多付點也行……”
我氣得隻想脫下皮鞋教訓這孫子。
慕青站直了身子,表情又恢複了在職場中的那種高冷,她看了看表,對我說道:“你已經浪費五分鍾了,還打算繼續折騰下去?”
我無法立即下定決心,便對她說道:“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慕青的表情終於變了變,這次沉默了很久才對我說道:“現在要你唱首歌都這麼費勁了。”
這句話好似利劍,瞬間刺破了我的身體,直達靈魂,我身體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重新回到吧椅坐了下來,說道:“從塵土彌漫的天際到燈火璀璨的俗塵,到春雨紛飛時的放情到繁花落盡後的離別,隻是一個季節。在一個春季裏留下一串清晰的印跡,故事在生命的青春中悄然成長,那段最美的曾經,注定成為我們生命之中無息的花開,願你以後不再孤單。送你一首《那年的願望》。”
慕青眉頭微微一皺,卻不作聲。
我在頭腦中迅速的整理著譜子,卻隻能記得一小段歌詞:“……你可記得,當時我們都是那麼的勇敢,那年的願望,當初的夢想,實現了多少?還有多少埋葬在路上,美麗的願望,偶然的一點感傷,是否越是遺憾,就越難忘……”
正在老板拍手叫好時,慕青卻打斷道:“夠了,這錢你還是自己付吧!”
我還沒緩過神,慕青已經拿著自己的小提琴朝外麵走去。
我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囑托老板道:“這錢我近期會付給你,把吉他幫我再保管一段時間!”說著便衝出店,去追慕青。
外麵的風很大,大到將慕青的米色絲巾吹得筆直,飄在身後。慕青提著小提琴徑直的穿過馬路,到達中山橋,然後俯身趴在欄杆上。
她落寞的表情,使得這一刻,我再也看不到她身體裏的雷厲風行,有的隻是表情的孤獨和惆悵,不禁想起大學時候的她,那時候的她一點也不像現在這個樣子,甚至有點小女人,可是那些攜手並肩都已經淹沒在塵埃之中……我費盡心機尋找的話題,沒等開口,便被風吹散在空氣中,這陣風也讓我看到了她絲巾下,脖子上的兩道血痕。
我終於不堪忍受,開口向身邊的慕青問道:“你脖子怎麼了,是不是和林格鬧矛盾了?”
慕青下意識的將絲巾往脖子上又繞了一圈,然後冷冷回答道:“我們沒有鬧矛盾。”
“沒矛盾,那你脖子怎麼回事?”
慕青注視著我,許久表情中帶著痛苦對我說道:“錢辰,你永遠都這麼愛管閑事!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兩個人在一起有一些矛盾是很正常的……”
“是嗎?”
慕青帶著情緒,卻沒有發怒,苦笑道:“你越來越不了解我了!”
我的眼角再次傳來了溫熱感,看著遠處,久久不願言語……
又是一陣猛烈的寒風之後,慕青終於抬起頭看著我,帶著哭腔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會原諒一個後悔的女人嗎?”
我想了想,語氣認真到有些低沉:“如果從前,我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你這個問題,可是,現在我沒這個資格……這個社會不願奢侈到讓一個男人有勇氣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去談那些在雲端漂浮的,所謂的愛情!”
慕青轉過身,雙手捧著我的臉,語氣很平淡的回道:“如果你有資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