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a的表情在猶豫中,隱隱還夾雜著一些凝重,她將要說的顯然不是一件小事情,過了許久她,才低沉著聲音對滕子說道:“滕子,我想將這家酒吧送給你。”
“Anna,我不想聽你說這種話,也聽不得,如果你覺得將這家酒吧托送出去,就能改變什麼,就能讓你斷了什麼念頭,那你明天就可以找人把它拆掉,要麼他媽全都砸掉那才叫幹淨,就是別送給我,送給我算什麼?”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滕子忽然很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聲音很輕,卻又充滿了厚重的壓抑:“把這個酒吧所有的記憶留給我,你就能瀟灑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全包了……可是,可能嗎?”
Anna在快要崩潰的痛苦中手足無措,她已經哭不出聲音,下意識的將手中的玻璃杯把越握越緊。
滕子雙手重重的從自己麵頰抹過,再次轉過頭,沒有一絲表情的向出口處看著,終於向我們道:“我累了,先回去了。”
嘈雜的音樂還在進行著,在滕子轉身離開之後,Anna重重的將煙揉滅在煙灰缸中,然後捂住臉弓著腰痛苦的大口喘息著,像做出了畢生最艱難的決定。
在壓抑和痛苦中,安沐一邊安撫著Anna,一邊示意我出去看看滕子。
我順著樓梯迅速的下樓,四處張望尋找著,然後看見滕子的身影在冷色光源的街燈下晃蕩著,看上去無所事事,卻又滿含被拋棄後的悲傷。
看著他的痛苦和驚慌是如此的真實,我的心情也無比沉悶,許久才問道:“你就打算這麼躲一輩子了?”
滕子低垂著頭,他的表情便隱藏在了昏暗之中,讓人無法琢磨,他好似在和自己進行著激烈的博弈,差不多過去了一支煙的工夫,才抬起頭,對我說道:“玩命愛上一個姑娘,看似瀟灑鍾情,可最後還是會傷害到最不想傷害的人……兄弟,你還記不得我高中那會,多少小丫頭追著我跑,你說這幾年,是不是我越活越差勁了?”
這句話讓我充滿了傷痛和無奈,中學那段倉促的日子裏,曾經我們的確深愛過一些姑娘,可是追隨時光的足跡,再去審視這段愛情,卻已經如此的蒼白,如此的乏力,因為那時候玩命的戀愛觀,在現在看來,真是幼稚可笑。
我依舊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隻是扔給滕子一支煙,自己又抽出一支,在沉默中吸著……
滕子又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眯著眼睛,笑了笑,重重將口中的煙霧吐出對我說道:“我想離開蘭州,回東北了。”
一聽滕子說這話,我有些坐不住了,一口煙嗆到了,撕心裂肺的咳了許久,擦掉咳出的眼淚罵道:“這就是你出息?真是越活越孫子了!即便我知道你和Anna最後不一定有什麼結果,但我覺得你這麼走了,就慫到家了。”
滕子一攤手,擺出一副我就慫,我就是孫子的姿態與我對抗著,氣得我隻想脫下皮鞋抽他一頓。可是扭打一頓又能改變什麼呢?我們終究改變不了愛情本來的模樣,即便明知道前方將要忍受著無盡的煎熬,卻仍逼著自己往最黑暗的地方走去,然後親眼看著它被現實撕的粉碎。
在一陣冷風之後,滕子站起身來,然後朝我擺了擺手,轉身朝著一輛停下來的出租車走去。我的身邊忽然變得空蕩了起來,卻也不願再勸慰滕子什麼,他孤獨的身影被路燈拉的越來越長,又變得越來越短,手中還未熄滅的煙在風中忽明忽暗,仿佛在無聲的訴說滕子的哀怨,的確,這幾年的孤獨、幾年的刻骨銘心該由誰來買單?
……
我一個人在路邊又坐了片刻,正準備起身返回酒吧,卻看見了提著包朝我走來的安沐。
我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Anna姐已經被我勸慰的睡下了,見你這麼久沒回,我便出來看看。”
“滕子也剛走小一會兒!”
安沐輕輕歎息了一聲,轉過身望了望身後掩映在霓虹之中的‘往日時光’酒吧,什麼也沒有說,便朝著停車位走去……
……
回到家中,我忽然想起來該給那株茉莉施肥了,便稀釋好肥料,然後將它澆灌,在燈光下拍了張照片放到了朋友圈中。
洗漱完後,當我拿出手機,便意外的看到了很多點讚,其中包括安沐和蘇茉。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蘇茉並沒有對圖片評論,或許是她最近太忙了,或許是她覺得我們之間不聯係,便是對過往歲月最好的成全!
今天的事情令我睡意全無,在翻來覆去中,微信提示音再次響起,黑暗中我摸起手機,眯著眼睛讀了信息,是蘇溪發來的,她很出乎意料的問道:“你還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