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沉默中低垂著頭,希望蘇茉能跟我說句話,哪怕隻言片語也好,可是她在電話那頭始終沉默著,這種沉默恐怕比哭來的更加撕心裂肺,我的心情越來越失落,卻連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更不知道自己將蘇茉傷的有多深……
一番權衡之後,我終於對她說道:“我現在過去找你,如果你在家就掛掉電話,讓我知道。”
片刻,電話聲掛斷,如我所料,她肯定將自己關在了暗無天日的房間,不與任何人聯係,如果這個電話不是我打的話,恐怕她連接都不會接。
身旁的安沐將目光放在了有規律往下滴的吊瓶上,我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滋味,再次看到了生活的反複無常……許久艱難開口道:“我可能要先離開,你讓秘書過來陪你一會兒吧!”
安沐看了看身邊的我,稍稍沉默後,還是拒絕道:“放心吧,別這麼帶著負罪感看著我,我一個人可以的,你開我車去吧!”
說話間,安沐已經從包裏拿出了鑰匙,遞給我。她的話讓我心中滋味莫名,有時候生活就是這麼殘忍,根本不給人選擇的餘地,而活著又是這麼的讓人身不由己,讓你必須在一些事情上做出選擇。
臨走之前,我到護士值班室提醒了安沐拔針頭的事情,便匆匆趕往蘇茉的住處,此刻的她應該是人生最難熬的時候……
……
昨夜的那場風雨,讓我見識到了這個季節的變幻無常,而它今天又以溫暖的姿態出現,在這種反複無常中,我有些恍惚,到底生活該是一種什麼模樣,才能讓我有那些安全感,在安全的意識下,學著放下自己所有的戒備,去輕鬆的活著!
在並不算擁擠的路況下,我終於在傍晚時分來到了蘇茉的住處,一處並不算很奢華的住處,卻成了她此刻的避風港。將車子停好後,我推開了她並沒有鎖上的院門,然後在門口叫了句:“蘇茉!”
片刻,蘇茉在樓頂處站起身來,看見她之後,我便穿過客廳,然後順著旋轉樓梯,到達了她的身旁,她的身旁放著已經喝了一多半的酒瓶和高腳杯,顯然,在我來之前,她一直處於買醉的狀態。
蘇茉抬起頭看著我,久久沒有言語,她的麵容疲倦,更多的是憔悴,帶著黑眼圈,連平時她特別在意的整齊幹練的頭發,此刻也在風中淩亂不堪了,或許她已經看透了生活的是是非非,卻仍然用一種征求的眼神看著我,希望我告訴她這一切不是真的。
看著她的模樣,我強忍著眼角的酸澀,懺悔道:“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能幫上你……你別這樣難為自己,想哭就哭出來吧!”
寂靜了片刻之後,蘇茉真的哭了出來,她抽泣著,我喘息著,喘息是因為我真切的感覺到了她心靈裏的苦痛和不甘,她真的太難了,這麼多年的心血,被一個小人輕易竊取,我想更讓她難過的,是那群即將因為她失去捷安,而輟學的孩子們。
蘇茉的淚水已經絕了堤,我心中從未如此的疼痛,好似代替蘇茉經曆了昨夜那個不幸的事件,將她緊緊的摟在自己的懷中,給予微薄的安全感……
在我的懷中,蘇茉哭的更加洶湧,肩膀止不住的顫抖著,我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試圖緩解她的情緒……許久,她離開了我的懷抱,表情忽然更加的痛苦,以至於嘴唇都在微顫,難以自控道:“錢辰,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什麼東西都守不住,家庭生活形同虛設,感情一片空白,現在所有的事業化為泡沫,我從昨夜想了一整天,我想不明白究竟為何要讓我受這麼多委屈,難道這就是我應得的懲罰嗎?”
我搖了搖頭,鼓勵道:“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一個堅強獨立的人!”
適得其反,我的話好似觸及了她心裏最疼痛的傷,她的情緒被釋放了出來,縮在我懷裏痛哭著,哽咽著說道:“你真的這樣認為的嗎?其實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就是渴望家庭的人……我不止一次的和你說過,我可以為愛情,為家庭放下一切……這輩子,我已經失去了你,現在我又失去了捷安,我還有什麼?我一直在努力的成全著所有人,可是誰又成全過我,這些年,我像戈壁的一棵草,默默地活著,可是誰又真正的俯下身子了解過我?”
說完後,她哭的更凶了,我知道她受傷了,真的在捷安的這場戰役中受傷了……
片刻之後,蘇茉一把推開了我,站在欄杆旁向遠處看去,她強忍著不再讓自己哭出聲音,然後對著昏黃的夕陽與風,默默流淌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