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電話那頭終於稍稍安靜了一些,這時我才聽清他說什麼,他問道:“是不是你給我充的話費?”
“是。”
“Anna讓你給我打電話的?”
“不是。”
滕子頓了頓,情緒不太高的說道:“不是啊?……不是就好,找我有事嗎?”
“我問你現在在哪兒。”
滕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而問道:“你知道我今天要走?”
我一驚,卻忍住沒有說破道:“就知道你小子最近不老實,打算去哪?”
“累了,準備回東北老家,辦個養殖場。”
“那你蘭州的酒水生意呢?”
“已經轉讓了,不過我已經和朋友打好招呼了,你和Anna酒吧要酒水,價格從優。”
“這才多少天沒聯係,你小子就打算開溜了,要不是我主動聯係你,走之前都不和我說一聲啊!”
滕子沉默了,不耐煩道:“行了,別劈裏啪啦了,安靜的消失比烏泱泱的送行來的自在,經銷商電話我短信發給你,我得去忙了,有空再聯係,記住,嘴別跟棉褲腰鬆似的,我的事情不許跟Anna說。”
我立馬威脅道:“告訴我你在哪,我去送送你,你要不想說我就告訴Anna。”
“錢辰,你丫就一沒逼格的畜生。”
“罵吧!使勁罵,機會難得。”
滕子倍感無語的說道:“算了算了,我在家,你過來吧,剛好送我去機場。”
……
車子很順暢的到達滕子家附近,卻在還有幾百米的地方堵住了,為了不耽誤時間,我付錢下車步行,十來分鍾後便到達他家樓下。
此時,滕子正在往快遞車上搬東西,由於前段時間身體負傷,很多大件我不能幫忙,便幫著提一些小的物件,等到物品悉數打包之後,他終於如釋重負的陪我坐下來,丟給我一支煙。
我有些煩悶,點上一支煙重重吸了一口才說道:“真的打算徹底離開了?”
滕子狐疑的看著我,沉默半晌歎息說道:“感情你大老遠過來給我煽情來了。”
我陷入到沉默中,許久才說道:“這次你真冤枉我了,我在路上就想好了,一句也不勸你,離開這裏對你也並不是最壞的決定,換個地方少點記憶,說不定走哪就遇到有緣人了。”
“少在這跟我瞎掰。”
“我哪裏說錯了,你和Anna不就是這麼認識的。”
“錢辰,你丫的今天咋跟個大老娘們似的,叨逼叨逼有完沒完。”
“行行,我不說了,多少點的機票。”
滕子抬手看了看表道:“下午四點的,現在才十一點,還早著呢,一起吃個午飯吧!”
我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踩滅後扔垃圾桶裏,說道:“走著!”
……
小區對麵的一個小飯館中,我和滕子要了瓶50°的牛欄山紅花瓷二鍋頭,就這麼在沉默中一杯一杯的喝著,連菜都很少吃上幾口。
直到酒下去一半,我才意識到不能再喝了,便將酒瓶放在一邊,提醒他吃點菜。
平時酒量很好的滕子,二兩酒下肚臉便漲紅了,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眯著眼睛道:“蘭州這地方我也不打算再來了,太他媽讓人傷心的地方了。”
“是不是後悔認識Anna了?”
滕子抬起頭,他的麵色忽然就平靜了下來,點上一支煙,沉默了很久,搖了搖頭,說道:“為什麼要後悔?要是不認識她,這幾年我過得該多無聊……是她讓我知道,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這麼好……這幾年,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學會唱歌,想起那些開一場就賠幾千的演唱會,也真是好笑……還好,這一切如今都過去了,我想我以後再也不用為一個女人學唱歌了,這對誰都好,畢竟忒難聽了。”
“不做無謂的堅持也好,省的把美好當成折磨。”
我的話好似戳到了滕子的痛處,他沉默了……這些年,盡管他一直再堅持,也許他早已經知道這種堅持換不回什麼,總有一天,歲月會讓他放下一切堅持,淹沒在生活的平淡中,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滕子最終還是拿過酒瓶,和我商量著,再喝幾杯,想到以後再喝酒的次數可能會很少,我也不再攔阻他,隻是喝酒的速度開始放慢了下來,可也沒有什麼交談,總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空調的風呼呼吹著,時間漸漸到了飯點,隨著人越來越多,一向在吵鬧環境中工作的滕子忽然很排斥起來,將錢包扔給我,催促我去結賬。
我知道他有些醉了,便也不和他爭執,佯裝拿起他的錢包走到櫃台前,卻用我自己的錢結完賬,將錢包給他塞好後,便架著他離開飯館。
這是和滕子認識這麼久,極少數的看到他醉成這樣,隻是喝了半斤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