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氣並不算太熱,隻是太陽有些刺眼而已,可滕子豎著指頭對胸口說道:“太陽曬得人這兒真他媽的疼!”
我連忙架著他穿過馬路,往小區走,盼望著他睡上片刻能好一些,畢竟下午還要趕飛機,誤了點在這兒更難受。可剛進小區,他就推開了我,踉踉蹌蹌的跑到垃圾桶旁,掀開蓋子一陣撕心裂肺的嘔吐。
他這樣的狀況,讓我想到無數次喝醉吐到虛脫的自己,原來,酒傷的不止是身體,還有那些破碎的夢。
……
房子已經被滕子賣了,空空如也的房子裏,隻剩下一些家具,我找了個紙盒撕開墊在床上,放他平躺下之後,又到樓下買了些酸奶讓他喝下,然後掐著點讓他休息,以免誤了機場大巴。
他很可能是一晚沒睡,喝下酸奶後,便陷入到睡眠中,我也有些醉意,卻不敢休息,生怕耽擱了時間。
我隻讓滕子睡一個小時,便將他叫醒,然後提著他隨身攜帶的包,打車去東崗路附近乘坐機場大巴。
上車一小會兒,滕子便清醒過來,然後失神的看著車窗外,他似乎打算將這裏的一切裝進記憶,也許下次再來的時候,就換了另一番心境了。
從大巴車上下來,我隱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距離滕子登機時間也很緊迫,便也無暇顧慮,隻是停下來稍稍觀望了片刻,便繼續隨著滕子往大廳走去。
辦理好手續以後,滕子看了看手表,距離起飛還有將近半小時的時間,他總算放鬆的喘了口氣,從錢夾中掏出一張銀行卡道:“辰哥,我有一種預感,Anna可能並不會過得一帆風順,這張卡裏有五十萬,是我賣房子的錢,你收著,她需要的時候幫我轉交給她,密碼她知道是什麼。”
“這我不能收,Anna也不會收的,她不配再得到你這筆錢。”
滕子緊皺眉頭,用手背狠狠的抽了我的胳膊,斥道:“配不配不是你說的算,我這都快走了,你還在這和我磨蹭什麼。”
我沒有想到他的反應竟是如此過激,以至於有些愕然,卻又忽然明白,在滕子的心中,Anna其實一直是在重要位置的,隻是這可能並不叫愛情。
“萬一她要是用不到怎麼辦?”
“相信我的直覺,那許季風不是什麼好東西,也許Anna吃完虧會醒悟的,隻是這些事情不應該再由我們來評判了,若是真用不上,我該慶幸的,五年後,我會通過掛失,重新辦卡,將這筆錢取走。”
滕子看似走的匆忙,卻將很多事都照顧到了,交代好事情之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著帶著淚花,我不敢再說他怎麼那麼矯情,因為這次,我們可能要告別很久,或許再見麵時,隻能等到他釋懷了這段感情,否則,我和他哪怕是通個電話,也不可避免的會讓他想起Anna,那時候,他必定會問起她的信息,可無論Anna過得開心或是不開心,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滕子提起箱子,想開口,卻又有一種想哽咽的衝動,因為太沉迷在離別的情緒中,我們都忘記了該如何告別,既然不會,那就索性不告別了吧!
當機場的登機廣播再響起時,滕子很幹脆利落的轉過身,沒有一句告別便走向電梯。
我的身邊忽然變得空蕩了起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也不敢多逗留,因為這代表著一段友情的暫停……即便我們平常不怎麼聯係,但是在一個城市裏共同奮鬥,很踏實,如今,兄弟走了,我覺得自己有些孤獨,帶著這種莫名而來的孤獨感,我走向了出口。
……
機場大廳外,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我眼前,她身穿一生鍾愛的紅色,站在我門前,光線從巨大的玻璃透過,落到她身上,讓人覺得這場景有些不真實。
我看著她,鬼使神差的想到慕隱山對我說的那番話,於是好似錯覺般的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絲淒涼。
慕青一副質問的表情看著我說道:“滕子走了?”
“嗯,走了。”
“那你呢?我送完客戶,可以捎帶你到市區。”
我心中頓時產生一陣強烈的排斥感,說道:“不用了,我做機場大巴回去就好了。”
“看樣子,你還是放不下。”
“有什麼放不下的,別說這種有的沒的。”
“可笑,如果你真的放下過去了,又何必介意坐車這種事情,據我所知,下一班機場大巴晚上七點才發車,你到家估計十點了吧?”
被慕青不留情麵的拆穿,我也不尷尬,看著她強勢的模樣,我不想再與她爭執,依舊笑著說道:“行,那我付你油費!”說完,便跟著她朝著不遠處,她那輛紅色的寶馬Z4走去。嘴上逞能了,可我心中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接下來這將近兩個小時的尷尬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