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汐腳步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她望向關洱的目光裏夾雜著深深的不忍和心疼。無論關洱說的多麼漫不經心、多麼雲淡風輕,但是她深知一個人得是在忘川河裏走到多深,才能攜帶著能在那樣的烈火之中還能護他周全的煞氣和執念,又是經曆了怎樣的血光衝天和抽筋拔骨才能在一觸碰就能令人挫骨揚灰的深淵烈火中重生。
他當時雖然是半人半鬼之身,但他本可以無憂無慮地度過那短暫卻也輕鬆的時光,卻因為一次不知是對是錯的相遇,就這麼帶著一個初次見麵之人的承諾,在地獄裏翻滾,在火海中焚身。
也許他本不願意有如此駭人而恐怖的能力,卻不得不背負著世人對他的恐懼和提防。
而自己居然還在那之後就失去記憶,全然不記得在某個角落有人因為她而烈火焚身。
“對不起……”
“汐汐,謝謝你。”關洱還沒等她說完就輕笑著把她擁入懷中,“謝謝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讓我再次遇到你。”
在這個世上,我願意跨遍山河大海,挫骨剝肉,單刀深淵,勇屠忘川,隻要能找到你。
關洱輕輕在言汐額前印下一吻:“隻要有你在,我便能死而後生。”
宏偉的宮殿在雲霧之中徐徐現身,金碧輝煌的殿門前坐著一個肉團一般的身影,他一看到關洱和言汐就興奮地朝兩人奔跑而來:“魔尊哥哥,你們總算來了!我差點睡著了!”
明明小阿嘟和言洲很多時候看到關洱都很興奮很開心,甚至有時候小阿嘟更討人喜歡,因為言洲總時不時會發關洱脾氣,但是關洱卻從沒有讓小阿嘟近身,而言洲卻是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言汐有時候都忍不住想要問關洱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對言洲這麼縱容,但她每次想起關洱毫無保留地把所有的法術和法器都全數教給言洲時,又總是問不出口。
她覺得似乎在關洱眼裏,言洲已經成為了親人一般的存在。
“小仙君,”小阿嘟見關洱沒有理他,於是果斷就轉換了目標,拉住言汐的衣袖開始抱怨,“你這宮殿真是詭異至極,我明明就看到它在我眼前,但我無論如何都靠不近它。”
“不會吧?”言汐說著往前走,輕輕鬆鬆就抓住了殿門前的鎖環,回頭道,“是因為小阿嘟腿太短嗎哈哈哈哈?”
小阿嘟十分不服氣地小跑著上前,可是無論他如何用力,他腳底下的青石地板都像是不斷後退一般,到言汐跟前的距離不增不減。
“你看!我沒騙你吧!”小阿嘟忿忿道。
這下輪到言汐不解了,她下意識就抬頭去找關洱,畢竟這宮殿雖然是她的,但其實她自己也並沒有靠近過,要說能解釋這奇怪現象的當然就隻有送給她豪華宮殿的關洱了。
可關洱似乎很是喜聞樂見般,目不斜視地直直走來,與不斷在原地撲騰的小阿嘟擦肩而過,輕巧地走到言汐身旁。
“!”小阿嘟目瞪口呆地看著兩步之外的言汐和關洱,一雙小眼睛就這麼幹巴巴地盯著兩人,仿佛是要用眼睛走過這麵看不見的牆。
言汐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仙神建造自己的神邸時用的是神力,出現在天界的畢竟都是仙神,他們能感覺到神力的存在,也就能感覺到神邸的存在。但是如果在天界出現了一座不是出於神力的神邸,那麼仙神便感覺不到神力的存在,也就感受不到神邸的存在。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看到的一幅畫,沒有遠近也沒有實體。”
“啊?”言汐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回頭摸摸冰冷的牆壁,“我不是仙神嗎?”
“汐汐當然是仙神啊,”關洱輕笑著撫摸著言汐白皙的側臉,“但是我是魔啊,我能送一座宮殿給你,當然得有能力讓汐汐住進去啊。”
“哦……”言汐不自覺回憶起這宮殿落成時整個天界抖了三抖的場麵,順著心裏的想法盯著腳下的青石地板看了好半晌,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沒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