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言汐假裝無所謂地往前走,把天帝落在自己身後,“你都說是作客了,莫非還能真的把他囚禁起來不成?”
言汐見天帝沒有跟上來,隻好停下腳步回頭道:“再說你們也未必能有這樣的閑工夫去囚禁他,所以……他在魔界還是在天界都是一樣的,如果你們不嫌麻煩的話。”
“不麻煩,怎麼會麻煩呢。”天帝凝視著言汐的臉,不自覺地浮現出千年前那張稚嫩而又有些膽怯的臉龐,可沒想到這麼千年過去,這個經曆了漫長歲月蹉跎的嬌生貴養的公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無畏權貴了。
不,她本就是權貴的頂端,有何懼權貴?
“冰霜琉璃裏的幻境你都看完了?”
“嗯,看完了。”言汐在帝君殿前的門檻停下,抬頭人認真真端詳著頭頂的牌匾,似笑非笑地問道,“天帝住進這裏多久了?”
“該有七百多八百年了。”天帝道,“你也想要住進去嗎?”
“可以嗎?”
“當然,這隻不過是個落腳的地方,你要喜歡就搬進去住吧。”天帝大方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言汐往前走。
可言汐卻像是看不見般專注地研究著牌匾上的字跡,著迷地喃喃道:“這三個字寫得氣勢恢宏,大有三界至尊的風範,也不知是出於何人之手,能有如此力道與度量……”
天帝不曾想過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於是饒有興致地收回手,抬頭與她一起觀賞頭頂的三個大字。良久,他輕笑了一聲側頭問言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故意問我?”
言汐無辜地眨眨眼看著天帝,沒有說話。
“唉……看來是真不知道了。”天帝再次抬頭,道,“維焱天帝。”
言汐瞳孔驟然放大,她恍然大悟般再次抬頭端詳那宏偉的三個大字,腦海裏不自覺地就浮現出當年悅衍國尚還存在時城門前書寫的被周圍列國稱讚的牌匾。
思及此,言汐心頭湧現出這千年來從未有過的結結實實的溫暖和感動,那些攪擾了她夜夜難眠的悔恨在這一刻悄無聲息地被暖流包圍。
原來祖父從未離開。
言汐心裏冒出這麼一個想法:從未。
“想到了什麼?”天帝問道,“是跟在幻境裏看到的場景有關吧?”
“嗯……我知道了我的身份。”
天帝微微點頭,心中確信對方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所以你才對著帝君殿感興趣嗎?”
“不是的,”言汐笑道,“我出入這裏好幾次了,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幾個大字,恰好看到了而已。”
言汐說完,抬起腿準備跨過門檻,卻又在即將越過門檻的瞬間僵住了,彎下腰去打量起這道與潔白天界格格不入的朱紅色木板。
天帝詫異了一瞬後便明白過來,言汐會有此舉不過是恰好想起了不久前木清出現在這裏時挑釁地踢門檻的情形。
他也沒待言汐發問,便道:“人間傳說門檻越高越能辟邪,你也可以認為在天界也是一樣的,隻不過這隔斷的不是什麼邪物,而是奸吝小人。我想,木清那日踢門檻的舉動該是不滿我叫他的態度吧。”
“為何?”
“在三界的既定印象中,我是天帝,那便當是天界之主,像人間的一國之主那般。但是實際上天界仙神眾多,各有本事,他們並不習慣於受他人的管轄。特別是早已經遊離在天界之外的那些閑散仙神,他們很多都是上一代的傑出人物,幾乎已經不認我這個天帝的了,在他們心裏,早已經沒有了權貴之分。”
“木清……”言汐直起身,像往常一樣漫不經心的問道:“也是上一代的傑出人物?”
天帝本已經走進了帝君殿中,聽到這句話後又轉身往回走,認認真真地盯著言汐問道:“你不會真被這小子勾了魂了吧?”
“……”
“你不能這樣的言汐,我都跟你說了交友須謹慎呢,這木清就是個浪蕩子弟,你怎麼能看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