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不行,你祖父還是聲名顯赫的維焱天帝呢,怎麼你的眼光這麼差?”天帝氣急敗壞地往裏走,嘮叨聲蓋過了他自己的腳步聲,“你別跟木清混一塊兒,他都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頭子了。”
言汐本來還隻是想試探一下天帝是否知曉木清真正的身份,沒想到這事情的發展拐了一個這麼大的彎,她在驚愕之中又迅速跟上了天帝的話音,追著他的腳步問道:“為什麼不行啊,他活了多久有什麼關係?”
“不是他活了多久的問題啊言汐,你去文神殿問問有哪個好看一點的小仙君是沒有被木清調戲過的?”天帝一本正經道,“總之,你和魔尊混一塊我都忍了,雖然是心狠手辣了些,但至少是沒傳出過什麼風花雪月之事的。但是木清不可以,就算你認真了他也不是認真的!”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言汐故作遺憾地歎著氣,但又擔心天帝無休止的嘮叨和說教要繼續,於是轉了個身輕巧地坐下後轉移話題,“你找我是有什麼事的吧?”
“哦對,差點被你給整忘記了。”天帝拿起言汐的手腕,順著她的自然屈起的手指一根根展開,然後盯著白皙的掌心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怎麼了?”言汐問道。
“……這顆痣……”
“哦,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的,好像有那麼一段時間了吧?”
“嗯,沒事,該是時機成熟了就自己消失了。”
言汐抬起眼眸看著天帝問道:“會有什麼影響嗎?”
“當然,”天帝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小口後才道,“這痣封印了你一部分的記憶。”
“……什麼?”
“當時你在悅衍重生之時,我就在你的掌心留下這麼一顆痣,說是能保你無礙,其實也封印了你一部分記憶。”天帝直言不諱,“你心裏最不願意想起的回憶。”
言汐其實早已經知道了小痣封印了她的記憶,但她一路走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很多時候都分不清楚究竟哪些是幻象哪些才是真正的回憶,更沒有徹底地思考過這顆痣究竟封印的是哪一部分的記憶。
她本以為天帝會百般推脫小痣的真正作用,但沒想到對方居然坦誠到她還沒問就已經直接說了出來。
就在言汐發愣的這短短間隙,天帝似乎是擔心她沒聽明白似的解釋道:“那個時候我知道你並不想重生,甚至想就這麼永遠死去,所以我把你心裏那份有關愧疚和悔恨的記憶封存了。雖然當時我並不知道你記憶裏的確切內容,但是我想也一定是刻骨銘心的吧?你看,一旦你發現了這顆痣的作用之後,你就已經在下意識地恢複記憶了,所以本應該永遠封存的,這麼快就被你擦掉了。”
“你……”言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輕笑道,“你當時為何要救我?”
聽到這個問題之後連天帝也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當時你看到我之後也是這麼問的,沒想到這都過了快一千年了,你還要再問一次。”
“我不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不是就是對的。”言汐道,“還是聽你直接說比較好。”
天帝點點頭,算是認同了言汐的說法,但他並沒有去追問言汐心裏怎麼想,而是端詳著他手裏的酒杯好一會兒,眼神迷離,似乎把他漫長的時光與思索迅速在心裏閃過了一遍。
“因為我知道你並不會死,”天帝道,“就算我當時沒有把你叫醒,你也終有一天會醒來,差別的隻不過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天帝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是維焱天帝的後人,一把凡人的劍又怎麼會把你殺死呢?是你自己心裏的愧疚把自己殺了而已。總有一天,你還是會披著滿身荊棘,好好活下去。”
言汐忽然想起她從悅衍走出來的那個黃昏,磚紅色的太陽灑滿大地,最後一絲餘韻尚執著地停留在天空。那陽光如磚沫般通紅,帶著沉甸甸的血氣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