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百姓這下可是清楚誰是誰非了,沈家因這杜月如受了那麼大的屈辱,不僅沒有落井下石,卻以德報怨,盡心竭力替她翻案,誠心誠意照顧她,真堪當仁德二字。
範知府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來,舉起驚堂木,“退堂”兩個字還未喊出,葉天衡突然舉手製止道:“且慢!”
“葉公子還有何事?”範知府很怕,這件事如果繼續深究下去,恐怕,自己今日是注定不能善了了。
葉天衡微微挑起淡若遠山的彎眉,緩緩說道:“我今日來,除了要證明杜月如無罪,還要證明一個人,有罪。”
他說這句話,是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的,連沈家的幾位老爺,還有尚偌,都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葉天衡輕輕拍了幾下手掌,五六個強壯威猛的帶刀侍衛便押著兩個人走了進來。他們個個眼神狠厲,手臂上的肌肉塊明顯凸起,渾身散發著虎狼之氣。周圍的衙役哪裏見過這種凶悍的侍從,當下嚇得愣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範知府一見那兩個人,臉色頓時鐵青,雙眼的眼皮突突直跳。
“這是沈家新味樓開張時,抓到的投毒人。”葉天衡指著其中一個女人,慢條斯理的盤問道,“那日你做了些什麼?是誰指使你的?”
那女人微微顫抖了一下,戰戰兢兢的答道:“那日小婦人趁酒宴上眾人不注意,偷偷溜到後院的貯酒室去,想把毒藥投入沈家酒樓的招牌酒中,不想被抓了個正著。小婦人實是家中環境所迫,這才答應範大人,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情的!請公子明察啊!”
這一句證詞,直讓堂外的百姓們炸開了鍋。誰能想到,堂堂父母官,竟會做這樣陰損的事情?
“胡說!”範知府顫抖著手臂,指著那女人質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要陷害於我?”
事到如今,範知府還要負隅頑抗,葉天衡隻好把最後的王牌打出了。他看著另一個被押來的男人,問道:“你可還有話要說?”
那男人,前幾日在公堂上,也是扮演著重要角色的。此刻,他下顎的胡須有些微的抖動,他囁嚅了幾下嘴唇,一臉悔不當初道:“老朽……慚愧啊!怎能為了維持生計,便放下為醫者的自持,替犯人遮掩罪行,令無辜者含冤莫白啊!那日公堂之上,我因收了範大人的銀兩,這才說那位杜姑娘身上有傷。誰知,誰知……範大人他過河拆橋,竟派人要我這條老命啊!”
“你們……”範知府仍然沒有停止狡辯,“為什麼要冤枉本府?哼,沒有真憑實據,隻憑片麵之詞,又怎能草草將我入罪?”
那郎中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雙手遞於葉天衡,朗聲說道:“這是當初範大人請我做事時留下的信函,我因怕有朝一日引火燒身,便保留了下來。如今,願作為重要證據,呈於公子。”
範知府知道大勢已去,雙腿一軟,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來人!”葉天衡大局在握的喊了一聲。
“在!”那幾個侍從聲如洪鍾的應了一句。
“將範知府押入大牢,此案,我會轉交刑部處理。”葉天衡將信函收入袖口,淡淡吩咐道。
衙役們都遵令退了下去,見已經沒有什麼熱鬧可看,圍觀的人群漸漸散了去。
隻剩下一對年輕男女,如釋重負的向他們幾人走來。
玉兒終究還是不放心月如,又怕沈澤明一個人在府上沒人照顧,隻好帶著他一起來了公堂。
月如無罪釋放,範知府入了大獄,沈家那些莫須有的汙蔑又得以辟謠,看來,溫遠縣可以清淨一陣子了。
沈家的幾位老爺站起身,向著葉天衡還有尚偌深深一揖,感念道:“多謝二位公子伸以援手,我沈家難報深恩。”
葉天衡和尚偌不約而同的淺笑一聲,答道:“不必。若塵小姐相托,怎能推辭?”
大老爺微微一怔,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兄弟。
葉天衡和尚偌也不再多說什麼,轉過身,準備功成身退。
誰都沒有注意到,一直盯著沈家幾位老爺的杜月如,突然站起身,抽出藏在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大老爺的後脊刺去——
“姐姐!”玉兒此時已走到近處,因怕月如一錯再錯,情急之中,挺身擋在了大老爺身後——
杜月如一驚,想要收手已經是來不及了,眼見就要刺向妹妹的胸腔——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算不得偉岸也算不得結實的身軀突然抱住了玉兒,擋在了她的身前——
“卟——”伴隨著短刀入肉的輕響,月如的眼前,血光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