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大夫眯著眼睛,靜靜的號了一會兒她的脈絡,最後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姐雖曾受過寒,體質較弱,卻絕不會影響生養。我這裏有種調理的藥方,小姐隻需按時服用,自能祛除體寒。”
“有勞大夫。”沈若塵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來證明以前為自己診斷的不過是個庸醫,自己並不是沒有為夫家後續香火的能力。
果然,大夫的話音剛落,蘇婉容就一臉驚訝,她看看麵無表情的大夫,又看看沈若塵,張了張小嘴,輕聲問道:“大嫂,這,也就是說……”
沈若塵輕輕叼住了唇瓣,搖搖頭說道:“也許是那時的大夫太過武斷了……”
當初沈家問斬在即,她為了救父母,急於恢複自由身,這才想出買通郎中說自己不孕的辦法,讓淩夫人逐自己出門,卻萬萬沒想到,會成了日後和淩靖熙複合的阻礙。
芸兮稍稍驚訝了一下,隨即柔婉的笑笑,將手搭在沈若塵的肩膀上,喜道:“太好了,大嫂,大哥他知道,定然心喜。”
淩靖熙一回來便和淩夫人攤了牌,他執意重娶沈若塵的事,府中上下也都是知道的,所以,芸兮會這麼說,一點兒也不奇怪。
沈若塵微微一笑,站起身換蘇婉容坐下。
大夫用無名指搭著蘇婉容的腕脈,不過一炷香的光景,他的眉頭就緊皺又舒展了好幾次。
蘇婉容本來是一臉期待,可見到大夫這樣的表情,她不禁暗自緊張起來。咽了咽口水,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夫,我這兩個月都沒來過月事,可是有什麼病症?”
大夫搖了搖頭,答道:“夫人定是連日來操勞過度,加上前次小產傷了元氣,這才失了規律。我給夫人開一劑性溫的藥,夫人可要好生調理,切記不可再短時間內動武。”
蘇婉容懊惱的扁了扁嘴,勉強的應了下來。原本還以為是自己有喜了,沒想到,隻是過度操勞了。這下好了,空歡喜一場,連武功也不讓她練了,可真要悶死她了。
輪到芸兮看診了。
那大夫剛一摸清她的脈象,臉色瞬時大變,眉毛一豎,異常嚴肅的問道:“夫人這幾日,都吃了些什麼?”
大夫這話將將落地,三個女人的瞳孔幾乎同時一縮。
芸兮穩了穩心神,壓住腦中泛起的懷疑,挑眉問道:“我這幾日,都有喝燕窩燉的羹湯,可是有什麼問題嗎?”
“胡鬧!”大夫皺著眉頭,語氣有幾分薄怒,“夫人近幾年都在吃齋禮佛,早已是虛不受補,如今既懷了孩子,當然要用溫和的肉食徐徐進補。如此濫用大補之藥,不止是孩子,連夫人您也會有性命之憂!”
芸兮攥著絲帕的纖手緊了緊,微微顫抖著。她轉了轉眼珠,繼續問:“如今孩子可有大礙?”
大夫歎了口氣,執筆寫起藥方來,緩和了口氣答道:“幸好發現的早,尚無大礙,不過,夫人萬不可再隨意進食補品了。”
臉色又蒼白了些,芸兮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三女心事重重的離了醫館,忍不住交換了一下眼色。
“芸兮,她如此狠毒的用心,你就準備忍氣吞聲嗎?”蘇婉容一向都是嫉惡如仇的,最看不慣身邊有不平事。以前她還隻是覺得何曉倩嘴上不饒人,又有些官家小姐的嬌氣,卻還不至於心地不好,沒想到她竟會做這種手腳。
芸兮抿了抿唇瓣,略一沉吟,認命的回道:“我知道姐姐她,心裏一直很苦,浩霖雖叫她娘,可畢竟不是親生的……她畢竟是相公的正妻,娘家又在朝中做官,我一個卑賤的妾侍,又能如何呢?更何況,可能她也並不知道補品會害我,未必真存了壞心。”
蘇婉容正要再說什麼,卻被沈若塵伸手製止了。挑了挑黛眉,沈若塵輕聲說道:“芸兮,你若要浩霖回到你身邊,何不趁此機會?”
芸兮的眸中一亮,轉頭看著沈若塵,囁嚅了幾下唇角,最後說道:“還請大嫂教我。”
沈若塵令自己的車夫先回沈府,自己則與她們上了同一輛馬車,淡淡開口道:“我們不妨,將計就計。”
此時淩府內,也不平靜。
淩靖熙站在榻邊,冷冷的望著剛醒過來的淩夫人,麵無表情的說道:“娘一向不信命理之說,怎的這回執意要我娶那個女人衝喜?真的隻是為了爹的病?”
淩夫人自打被人從白綾上解下來,剛喘勻了氣息,淩靖熙的一句話飄來,又勾起了她的怒火:“就算娘另有他想,也是為你張羅,你不要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