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渠已經回到了宴春苑,知道敖辛在二少爺那處,絲毫用不著她擔心的。
可沒想到,最後卻是敖辛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扶渠看見她回來時一愣,趕緊出來接她。
外頭雪還沒下停,敖辛也沒撐傘,渾身被雪淋得白白的,失魂落魄的樣子。
扶渠驚慌道:“小姐,你怎麼一個人回來的呀?二少爺怎麼不送你回來呢?也不撐把傘,快進屋去暖和暖和。”
進了屋以後,扶渠趕緊給她換了身衣裳。
看見敖辛鬢發散亂,扶渠微微有些吃驚,但全然不會往別的方向去想,隻愕然道:“小姐,你這是怎麼弄的?是……和二少爺打架了嗎?”
敖辛不說話。
扶渠又道:“小姐打輸了?”她自顧自安慰著說,“不要緊不要緊,兄妹哪能沒有個吵吵鬧鬧的呢。二少爺功夫那麼好,小姐就是輸了也沒關係的。可二少爺也不讓讓小姐,著實有點過分。”
敖辛靜靜地坐在妝台前,看著銅鏡裏的自己。
她看著看著,眼眶便濕潤了,對扶渠輕聲道:“扶渠,你能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
扶渠心想事情大概有點嚴重,“哦”了一聲,乖乖地走了出去。
她給敖辛關上房門時,聽得敖辛又道:“今日我和……和二哥打架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就連夫人那邊也不可以,知道了嗎?”
扶渠應聲:“奴婢知道了。”隨後輕輕把門關上。
當時扶渠想,眼下雖然鬧了不愉快,可說不定過兩天就會好的。真要是打架了她也不會往外說的,若是說出去了,還讓人以為兄妹當真不和呢。
房門甫一關上,敖辛便捏著袖角用力地擦自己的嘴唇和下巴,擦得本就細嫩的皮膚一片通紅。
她腦海裏全是敖闕把她堵在牆上強吻的畫麵,像著了魔障一樣,怎麼都揮之不去。
越是去想,敖辛就又害怕又驚惶地用力去擦。
她想把他趕出去。把那些畫麵趕出腦海,把屬於他的氣息全都擦拭掉。
後來敖闕的院子裏不再對敖辛設防,可敖辛卻再也沒去過。兩人一時誰也不往誰的院子往來。
敖辛甚至連姚如玉那裏也不怎麼去了,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以外。且請安的時間,都很有默契地和敖闕相錯開來。
敖辛心知她繼母心思細膩,她怕自己在繼母那裏多待片刻,都會讓繼母察覺出端倪。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她情願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她便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日日受著煎熬。
而敖闕一直是深居簡出的,他和敖辛再見麵時,便是除夕的這一天。
威遠侯大概也聽說了敖闕和敖辛之間鬧了間隙,在膳廳用中午飯時,叫了敖闕和敖辛一起。
在這之前,敖闕基本不會在膳廳裏出現。他都會在自己院裏用飯,有事的時候出門一趟也不會與誰說起。
敖辛坐在膳桌前,看見門口光線一暗,她草草一抬眼,便看見敖闕正從外麵走進來。
他身上夾雜著清冷的霜雪之氣,整個人十分冷漠,眼底裏的神色也如枯潭一般掀不起波瀾。
他身形依然筆直挺拔如鬆柏,可無形之中帶著一股瘦削頹廢的勁頭,讓敖辛的心裏緊緊一提,繼而泛出酸澀難過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