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富貴驚訝之際,許長安已挑出了一個青色荷包並一個有安神功效的香囊。
“這兩個,我也要了,一並付賬。”
吳富貴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可以試一試。
“我說的是親手做的,花錢買的有什麼意義?”吳富貴覷了一眼。
許長安隻當沒有聽見。笑話,她當男人長到十五歲,怎麼可能會做荷包?
此時已近晌午,吳富貴提出告辭:“我娘就在鋪子裏,我今天得跟我娘一起吃飯。”
“好。我也回去。”
許長安並沒有直接回許家,而是先回了一趟金藥堂。
她徑直走到承誌麵前:“我打算回家去了,你午間在哪兒吃飯?”
其實她還沒走近,承誌就知道她過來了。
方才有個買藥之人將藥方落下了。他追著送出去,站在街上,正好看到她和吳富貴。
兩人從一家鋪子走出,她笑著把手裏的扇子放在吳富貴掌心。
吳富貴嘿嘿一笑,衝她拱了拱手,唰地一聲打開扇子,給她輕輕扇風。
這兩人遠遠看上去,甚是和睦。
承誌的眸子卻冷了下來,心裏莫名煩躁。
這個吳富貴可不是什麼好人,她總跟他走那麼近做什麼?
眼看著他們朝這邊走來,承誌又不能離開金藥堂太久,他就收回視線,先行回去。
這才過了不到半刻鍾,她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承誌深感意外,他原以為她不會在外人麵前跟他說話。
她突然開口詢問,他難免有些不自在。下意識環顧四周,他盡量神色如常:“我,我一般都是在鋪子裏,跟製藥的師傅還有掌櫃的他們一起……”
他的那句“不過今天回去也行”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許長安點頭以示知曉:“行,那我先回家。”
停頓了一下,她又補充一句:“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這四個字讓承誌心跳亂了一拍,他還想再說一句“我可能回去很晚”時,她已翩然離去。
涼風吹過,承誌懊惱之餘,忽的暗自一驚,後背冷汗涔涔:他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這可是妹妹。
他深吸一口氣,繼而想起她先前的冷漠和厭惡,喉結滾動了兩下,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承誌雙目微闔,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做好你該做的事,切莫辜負了義父的期待。
晚間回到許家,見過義父,一起用罷晚膳,承誌按照往常的習慣去了書房。
奇怪的是,今晚書房裏居然有亮光。
承誌一怔,不由地想起她今日說的話來,他心中浮上些許驚訝,又有些隱秘的歡喜。
他不自覺加快腳步,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
房內人聽到動靜,抬起頭來,衝他莞爾一笑,赫然正是許長安。
她放下手上的書,站起身:“我等你等了好久哦……”
這語氣像嗔怪,又像是撒嬌。
承誌麵色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低頭去看燭台,不與她對視:“你,你等我做什麼?”
許長安從書桌後走出,繞到他身前,坦然自若,語笑嫣然:“我說過要等你回來的啊,你忘啦?”
“我沒忘。”承誌將身一側,偏開頭,“時候不早了,你沒什麼事,就回去歇著吧,好好將養身體,我要看書了。”
他說著走到書架旁,隨手抽出一本書。
剛一打開,就有一隻柔細美麗的手覆蓋在了書頁上。
許長安的手很漂亮,指如蔥根,細膩光滑。在燭光下似乎會發光一般。
承誌為數不多的記憶裏突然冒出一句話: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少女清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本書主講針灸之法,你現在還沒到看的時候。”
她收回手,自懷中取出一個綠色荷包:“我要給你這個。”
少女眸中蘊著清淺的笑意,在燭光下,她的眼裏隻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望著這樣一雙眼睛,承誌有一瞬間的失神。
“啪”的一聲,是燭花爆了。
承誌心中一凜,清醒了幾分。他暗道一聲慚愧,蹭蹭後退兩步,並沒有去接荷包。
許長安微微偏了頭,狀似不解地問:“怎麼?你不喜歡嗎?”
她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委屈。
承誌深吸口氣平複情緒,努力不被她影響:“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許長安紅唇輕啟,眼中笑意盈盈:“我做的還不明顯嗎?我當然是在對你好,希望你能嫁給我了。”
承誌微抿嘴唇,垂下睫毛,輕嘲一聲:“可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一個人從討厭到喜歡,真的能變化這麼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