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個曲牌結束後,孫正明領了盧作孚等人去跟他爺爺相見,他爺爺好是高興,一定要請他們吃夜宵。盧作孚心裏有事,見孫正明爺爺又正忙,就拱手道謝,說是你各自忙活路,我們也還有事情,後會有期。下一個曲牌又開始了,孫正明爺爺也不好耽擱,就拱手道別。四人沿街走,邊說邊走,興致極濃,盧作孚一路笑聲不斷。孫正明為自己對“禦鑼”的講說而高興,為見到爺爺而興奮,為盧總的笑聲而欣慰。而盧作孚呢,並非僅僅是因了“禦鑼”而開心,更主要的是為涪陵的人多商家多而高興。
他那想法越是堅定起來。
“民生”輪停航後,他這個總掌舵人焦急不已又一籌莫展。就到嘉陵江邊呆坐,冥思苦想。冬日的嘉陵江水如象他盧作孚一樣變得瘦了,這人瘦些呢倒也無妨,可這江水瘦了就不能行駛輪船啊。一陣悠悠的號子聲由遠而近傳來:
冬月臘月天氣短,
一聲號子我一身汗。
拉船的哥兒苦得很,
妹兒等我吃夜飯。
想起妹兒心歡喜呃,
一聲號子我一身膽。
哇!-- 嘿!--
吆一荷,嘿,嘿佐佐嘿!……
赤裸的纖夫們在對麵的棧道上匍匐前行、大聲吼叫,江中那艘“三板船”就艱難地逆水上行。盧作孚為纖夫們的號子聲和堅韌感染,被那“三板船”所觸動。人呢,是得要有纖夫們的這股勇猛和堅韌勁。對啊,這“三板船”是載重1 800海關擔的木船,在這川江之中算是大木船了,冬水裏照樣可以行駛耶。
一個想法在他心裏產生。
他騰地起身,匆匆回家。回到屋裏時,天已擦黑,蒙淑儀為他熱了飯菜來。他大口扒飯,又停下碗筷想,唉,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飯後,他讓淑儀趕快收拾餐桌,找來航道圖鋪開,秉燭細看,從嘉陵江終點往上看到涪江,頻頻搖頭;又沿嘉陵江往長江下遊看,萬縣、奉節、巫山、宜昌,依舊搖頭。最後,目光落到萬縣與重慶之間的距重慶120公裏處的涪陵。心裏一陣激動,對頭,為啥子要在一顆樹子上吊死呢?
又一個想法在他心裏產生了。
那天夜裏,他輾轉難眠,性急的他次日便叫了孫正明、程心泉、朱正漢三人趕到這涪陵縣城來了。
四個人在一家小客棧的四人鋪的屋裏住宿。一連幾日,盧作孚領了大家去航管部門、售票口、碼頭和船上轉遊,向乘客了解情況,又去烏江邊巡看,心裏終於有了底數。就領眾人去吃火鍋,把自己的兩個想法說了:
“這涪陵城是個寶地呢,你們看,從涪陵到重慶一直沒有專輪行駛,隻有少數不定期的過路輪船臨時停靠,乘客都說不方便。而這裏呢,川東南的人員和土特產通過烏江從這裏出入,是個相當重要的客貨碼頭,我們為啥子不也開通這條‘渝涪航線’呢?”
孫正明一拍大腿:“對啊,這條航線水深,不受冬天限製,一年四季我‘民生’輪都可行駛,是條黃金通道。”為能開通家鄉的航路而高興。
程心泉和朱正漢都說要得。
程心泉問:“盧總,你還有個想法呢?”
盧作孚燙了塊毛肚放進嘴裏咀嚼,說:“這開通‘渝涪航線’呢,是解決近渴,可‘渝合航線’也不能放棄,也得要一年四季都有我民生公司的輪船行駛才行。”
朱正漢不解:“可嘉陵江冬水太淺啊?”嚼著黃喉。
“對頭,水太淺。”盧作孚抹嘴巴說,放了片菜葉子到滾沸的火鍋燙裏,那菜葉子就在沸燙上翻飛,“水淺我們就開淺水輪呀!”
孫正明搖頭笑,挾了那快菜葉子吃:“盧總,你這想法倒好,可是我們沒得淺水輪。”
“沒得就造呀。”盧作孚笑道,“我們既然可以定購‘民生’輪,就也可以再定購一艘淺水輪。”
“嘿,還是盧總有辦法!”孫正明高興了,喝了口老白幹酒,“我曉得了,這艘淺水輪可以解遠渴!”
“你娃聰明。”盧作孚拿筷子指點孫正明道。
大家都一掃這些天來的愁雲,開懷大笑。
孫正明興致勃勃:“盧總,等‘渝涪航線’開通那天,我叫我爺爺領了他那樂隊來敲打‘禦鑼’,好生熱鬧一下!”
“要得,要得!”盧作孚擊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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