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一章
深秋,洛陽華林園,九花叢殿上。一位看上去年約十八歲左右,身穿黑綢長衫,手提長形書箱,麵如冠玉,五官英秀的少年書生,正在殿上黯然徘徊。
“園破、人老,秋亦堪憐……”
少年仁立瞑目,仿佛在謗聽著一個熟悉而蒼老的吟哦,和一聲低沉深遠的歎息。他受驚般睜開了眼,一片落葉從他身前飄過啊!原來隻是一陣秋風。
“我能在這兒再獲得些什麼呢?”他喃喃自語道:“過去了,像一陣風一樣,過去的都已過去了。”
日影西斜,少年茫然步出古園。在洛陽北街的正陽樓前,他跨上一輛馬車。
車夫吃驚地望了少年一眼,張口說不出話來。那意思好似表示:都這麼晚了,少爺,你還準備到哪兒去呀?
少年揮揮手道:“赴臨汝,日夜兼程,車資加倍支付。”話說完,人已進入車廂。車夫搖搖頭,又好奇又興奮地揚起馬鞭。
十天之後,臨汝縣的一個偏僻荒涼的小村裏,忽然夜半出現了一個臉垂黑紗的黑衣少年。少年好像對這一帶的地形十分熟悉,入村後,一勁奔往村北的一座荒墳。
身形尚離荒墳十丈遠近,他忽發一聲輕噫;紗孔中目光如電,遏然止步,他目光直直的望著墳旁的一間草棚,草棚內隱隱透出一線燈光。他忖道:“那是誰在裏麵?以前沒有這間草棚啊!”
黑衣少年悄沒聲息地掩至棚前,自門縫中向內窺去,一個衣衫檻樓的老人正伏在一張破桌上打盹,頭前放著一把酒壺。“咦!”少年失聲低喊道:“是丁大爹麼?”
打盹的老人吃驚抬頭,朝門外哺哺說道:“小武哥,是你?你,你真的回來了?”
少年推門進入棚內,一手扯去麵紗,上前一把抱住那位喊作丁大爹的老人,老人騰手揉眼,口中啊啊囈語,少年亦是咽不能成聲。老少相擁啼噓良久,黑衣少年方始掙紮著顫聲問道:“丁大爹!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唉唉!”老人淚眼婆姿地道:“小武地,你長得像個大人啦!”一陣哽咽,底下的話竟說不出來。他感慨萬千地歎了一口氣,顫巍巍地走到屋角,從稻草堆下掏出一個破紙包;走回塞在少年手中,嘴唇牽動了兩下,比了個要少年自己去看的手勢;然後便仿佛交卸了一件重任般地又噓出一口氣,挾起那把破酒壺,拭著眼角,瞞珊地朝屋外走去。
少年的目光,呆呆地注定著紙包上的四個字:“書留維之”。這四個字,是師父的筆跡。他慌忙掩好草門,挑亮油燈,對門而坐;於燈下拆開紙包,展開一張信箋。
“維之:師父知道,你離開王屋山後,這兒將是你第一個要到的地方。孝為百善之先,這封信如果你能讀到,師父將會感到無限的安慰。孩子,師父為什麼會跑到這裏來,你一定覺得非常奇怪吧?好了,你現在可以知道了,那便是有關於你的身世問題。
現在,師父首先贈你一項光華四射的王冠武林第二屆盟主、一品蕭白衣儒俠武品修,他,才是你的父親!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孩子!這次師父不過是小心地加以證實了一番而已,其實這事師父早就知道了。
記得麼?孩子,當年洛陽華林國中,師父說你姓武,你果然姓武。師父一猜便中,你難道以為師父真的是神仙麼?
唉!孩子,有人告訴師父啦!誰人呢?它便是你身上的那支蕭。記得麼?孩子,當你說你平日乞食時一直將蕭插在腰間,師父幾乎嚇壞了,那是什麼緣故知道嗎?唉!孩子,那支策就是一品蕭啊!說到這裏,你一定要問了:師父,那麼養我長大的那人是誰呢?師父回答你,他是你們武家的一位可敬的忠心家人,你一定又要問了:那麼,我父親現下在哪裏呢?
師父的回答是不知道!不過,且別傷心。孩子,師父可以提前安慰你一點:你父親仍在人世。雖然師父目前也不知道他在哪裏,但師父堅信他一定活得很好,孩子,相信師父吧!
是的,孩子!當年在華林園中,當師父看到了你懷中的那支一品蕭後,除了猜到你可能是老友之子外,確曾在心底這樣悲歎過:完了,一品蕭完了!師父有那種想法的原因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