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嘉氣得兩眼發黑,還沒等她想出別的招數來對付它,‘小花’已經做了個識時務的俊傑,飛速地收攏莖稈和葉子,一頭向著她的手背紮下去,動作神速簡直超乎想象。

一眨眼的功夫,剛才還又哭又叫,把水潑濺得到處都是,還跟她頂嘴的小怪物已經不見了,歐陽嘉的左手背上依然是那個纖毫畢現的裸粉色星芒標記,隻不過這一次,不知道是小怪物傷了元氣,還是心存畏懼,連凸在皮膚表麵的部分都消失了,整體就像是用什麼顏料畫在手背上的一個漂亮圖案。

她的左手搭在洗手池的邊緣,雪白陶瓷映襯著那個圖案,簡直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你沒事吧?”楊可蹲在旁邊擔心地嘮叨著,“能自己站起來嗎?能的話趕緊起來洗洗手吧,你那手也是生物蛋白質呢,高滲的原理你不會不懂吧?”

歐陽嘉瞪了他一眼,右手一撐,從地上站了起來,陰沉著一張臉把左手伸到嘩嘩的水流下麵衝洗著,楊可去一邊收拾殘局,唉聲歎氣地說:“好像不大管用啊,隻聽見它瞎叫喚了,耳朵疼,腦殼疼。”

“不是還有鹽水嗎。”歐陽嘉抬起眼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感覺自己的語氣簡直像個惡毒後媽一樣,“到時候把它泡在水裏按住,看還怎麼跑。”

楊可沒忍住,嘴快地說:“可你的手也跟著一起泡,別到時候它沒弄死,你變成醃火腿了……媳婦我錯了!”

他一步跳出浴室去,剛好躲開歐陽嘉的‘死亡凝視’,麻溜兒地捧著剩下的鹽直奔廚房:“我覺得咱們家的鹽夠吃到2028年嘍!媳婦你慢慢刷牙,我給你買早飯去~~~~~~~”

歐陽嘉梳洗完畢,大概是‘小花’躲得很徹底,現在起碼看不出手背上突出皮膚表麵的贅生物,取而代之的是個仿佛手繪的圖案,看上去無傷大雅,情緒倒是穩定了很多,也不再喊打喊殺了,

這對麵臨離異的夫妻坐在餐桌邊吃早飯,也算是近年來的第一次,為了緩和氣氛,楊可不時殷勤地勸道:“你吃個小籠包,這是你去香港之後才開的,味道不錯,裏麵還有蝦仁呢……油條倒是老地方那家,現炸的,剛出鍋,他家用油挺幹淨的,是不是粥不好喝?哎,附近就沒個好粥店,不過你放心,以後我早上起得來,我天天給你熬粥喝,還是自家做的吃起來最放心,是吧?”

歐陽嘉不理會他討好的態度,自顧自地吃著,卻也並不拒絕,楊可毫不氣餒,看她吃得差不多了,熱切地問:“你今天有什麼安排?不出去吧?那你在家歇著,我來做中飯,想吃什麼?”

“火腿!”歐陽嘉還記恨他剛才的口誤,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楊可假裝沒聽懂,興高采烈地一口答應:“好嘞!我這就上菜市場買菜去,買個茭白回來炒肉絲,火腿切片和雞燉個湯,好不好?要不要再來條鯽魚?哎呀那樣魚湯就和雞湯重了啊……”

歐陽嘉越聽越不對味,怒道:“你有病吧!?當我真生了孩子要坐月子啊?”

“哎,那也不是不可以……”楊可小聲呢喃,“我可是健康男性,那方麵沒問題的。”

歐陽嘉險些想把手裏的粥碗扣他頭上去,真難以置信自己跟這樣的男人結婚還過了四年,不過又一想,從大學時代剛認識的時候,楊可就是這樣嘴欠的,那時候自己八成是太單純沒見過世麵,居然不以為惡俗,還覺得幽默風趣,與眾不同。

真是瞎了狗眼!

“算了。”她一向信奉力氣要花在刀刃上,解決眼前的問題比跟楊可打嘴仗要強一百倍,等自己身上這種奇異的寄生物被驅趕之後,對付楊可那還不就是一紙離婚證書的事兒,瀟灑地說句再見,這輩子再也不見。

“怎麼就算了,你到底想吃什麼?”楊可還認真地停留在‘中午吃什麼’這個人類亙古不變的大難題上鑽牛角尖。

歐陽嘉放下筷子,認真地說:“我要回爸爸家一趟,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一談到這個問題,楊可也少有地嚴肅起來,他沉默了幾秒鍾,問道:“你也覺得,也許它還有同夥?”

“應該是。”歐陽嘉腦子裏已經把前因後果捋了一遍,此刻說得條理清晰,“不管這東西叫什麼,從哪兒來,使用什麼方式寄居到人體內,目前我們得到的情報是它幼年體可能是一個不起眼的‘蚊子包’,成長之後就會變成小花這樣,遇到會傷害自己的危險時,就發出異乎尋常的力量自保,能對抗地心引力,造成猶如台風過境的現場,爸爸家是這樣,醫院也是這樣。”

楊可一直靜靜地聽著,聞言出聲反對:“不,並不全是。”

他拿過自己的手機,翻到圖庫,圖片太多,手機一時沒反應過來,展示給歐陽嘉看了半天,依然是縮略圖,楊可尷尬極了,咳嗽一聲說道:“哎,華為NOVA這種低端機,就是不大好用……”

“是你財務上捉襟見肘了吧?商鋪租金這半年沒收到?基金是不是又跌了?安卓機一年換一次都嫌卡,這個手機你用了八個月了,怎麼不換新的?沒錢了吧?下次還不如咬咬牙買個果機呢,至少不卡啊。”歐陽嘉挑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