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口氣,對眼巴巴看著她的楊可不情願地承認:“是小花救了我。”

“啊?!”楊可大吃一驚,“它又出來了!?”

歐陽嘉抬了一下左手,又無力地垂下,但就這一點,已經足以讓她看清楚,左手背上依然是那個漂亮的圖案,沒有突出皮膚,看上去是個用顏料畫的裝飾物。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她平靜地說。

楊可盯著老婆大人放在麵前的左手,見證奇跡的時刻,就像變魔術一樣,從中心那個不引人注目的‘蚊子包’一樣的小凹陷裏,慢慢地鑽出一根細如發絲的嫩粉色‘莖稈’,見風就長,在空氣中猶如幹木耳進了水,眼睛一眨,就變成了一朵帶著兩片細葉子的半透明粉色‘小花’。

它似乎還有些不情願,沒有一出來就狂舞扭動,快活如海草,反而站得筆直,過了一會兒,委委屈屈地彎下‘腰’,用圍棋子大小的精致花盤在歐陽嘉手背上蹭了蹭,叫了一聲:

“麻麻。”

室內一片寂靜,楊可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它。

“這次多謝你,救了我一命。”歐陽嘉坦率的承認。

“哼!”‘小花’傲嬌地哼了一聲,揚起小花盤,嬌聲嬌氣地說,“我說了我很能幹,會保護你噠!但是!”

它伸出一根細葉子,隔空對歐陽嘉指指戳戳:“你們上次那麼對我,我還在生氣哦!還不快來哄哄我。”

楊可一聽說是它救了自己親愛的老婆大人,別說是個小怪物,哪怕是個厲鬼也立刻變得可親可愛,立刻滿麵陪笑地說:“對不起!上次是我們錯了!我們有眼無珠,不該錯怪你是個壞東西,原來你真是為了愛和和平出現的,是守護人類的小精靈,花花萬歲!辣舞俺的劈死!”

‘小花’居然聽得很開心,驕傲地扭動著莖稈,在原地繞成一圈圈的蚊香狀,就差用葉子拍拍手,大度地表示:“原諒你們啦!”

歐陽嘉受不了地說:“一碼歸一碼,楊可,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肉麻?”

收斂了浮誇的笑容,楊可第一次用低沉凝重,幾乎可以算是喪氣的腔調跟她說:“嘉嘉,你知道不知道當時我聽到你進醫院的消息,有多害怕,等我趕到醫院,看到你滿頭是血的樣子,我幾乎有一種衝動,要殺人了,那一刻我覺得我差點就成了反社會人格……幸虧你沒事。”

他伸手握住了歐陽嘉的左手,和她十指交纏,俯身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再度說道:“沒事,真好。”

別說是奉承一下保護了你的小怪物,說一堆好話,哪怕讓我失去一切,隻要保你平安,我也願意。

自從婚後,大大小小的雜事,生活上的和工作上的,讓歐陽嘉和楊可疲於應付,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陷入這種安靜的氣氛了,四目相對,甜蜜旖旎,從生死關頭走過一趟,兩個人的心情都發生了改變,已經麵臨冰冷破裂的感情竟然又蠢蠢欲動,有一種春天來了,萬物複蘇的苗頭。

“傻瓜。”歐陽嘉低聲說,唇角翹了一下,似乎想微笑,卻牽扯到了臉上的紅腫,疼得皺起眉頭,輕輕地噝了一聲。

“很疼吧,我給你呼呼。”楊可像哄小孩兒一樣湊過來,噘起嘴巴,一邊吹著氣一邊安慰,“不疼了不疼了,馬上就好了。”

歐陽嘉簡直拿他這個傻天真沒辦法,稍微給點好臉色馬上故態複萌,幼稚得無可救藥。

要是平時,兩個人單獨相處,那麼就隨便他去吧,反正六年感情四年夫妻,早就知道這家夥骨子裏就是個長不大的幼稚鬼,但是——

還有一個小怪物,細長的莖稈筆直地豎著,從上往下,好奇地探頭探腦,那個小小的花盤上寫滿了好奇,周圍十幾片嫩而透明的花瓣微微抖動著,激動的窺測之意毫無遮掩!

“走開。”她板著臉說。

“聽見沒有,叫你走開。”小怪物學著她的腔調,花盤轉向楊可,居高臨下地說,“我才是能保護麻麻的人!”

“不都謝過你一次了嗎。”楊可惱火地說,莫名有一種女兒到了青春叛逆期的老父親的心態,“你真那麼能幹的話,為什麼不早點出來,讓她受這麼嚴重的傷?她要是死了你也完蛋了!”

‘小花’哼了一聲,兩片葉子交叉一橫,凶巴巴地說:“我還在生氣!誰叫你們用那種很討厭的東西淹我,我討厭麻麻!最討厭麻麻了!”

嘴上這麼說著,它細長的莖稈卻靈活地在空中‘爬行’了過來,把小小的花盤貼上了歐陽嘉臉頰上被打得紅腫的部分,十幾片花瓣不停地蠕動著,像一隻緩慢爬行的海葵在皮膚上移動。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片已經開始青紫的淤痕在楊可的注視下,就這麼慢慢地消失了,不到一分鍾,歐陽嘉的臉頰恢複了白皙平整,一如沒有受傷的那半邊。

“我很厲害噠!”小怪物昂起‘頭’洋洋得意地宣布,“我說了會保護你,就會說到做到!”

說完,它戀戀不舍地彎下來,拿花盤在歐陽嘉臉頰上蹭了蹭,聲音小小地說:“麻麻,不要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