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這個問題,楊可的目光明顯就遊移了起來,他左顧右盼,希望能找到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偏偏這時候酒店被一個預定好的旅遊團給塞滿了,大廳裏頓時人聲鼎沸起來。
他們倆像兩尊石像一樣站在入口不遠的地方,的確有點妨礙交通。
“那什麼……我們先喝杯咖啡?”他倉促地提議。
歐陽嘉冷靜地提醒他:“酒店咖啡廳是宰冤大頭的地方,堂食的話要五十一杯,送到房間才三十五呢。”
楊可立刻說:“好的,那我們叫兩杯咖啡上去你房間喝吧,一邊喝一邊慢慢談。”說著就要走向電梯。
歐陽嘉對他轉移話題的功力已經百毒不侵了,一臉木然,在他就要越過自己肩膀的時候伸腳絆住了他,冷冷地說:“站住。”
“哎呀!差點摔著了。”楊可發出大驚小怪的聲音,“要是我在酒店大廳裏摔個好歹的,他們是不是得賠償啊?”
“楊可,結婚四年了,我還不知道你天生具有訛詐的本事呢?”歐陽嘉奚落道,看他又要張嘴,知道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否則這小子一陣胡攪蠻纏,說不定自己就又被繞糊塗了,趕緊直截了當的問,“你剛才不是說要帶我去個好地方,難道不是民政局?”
楊可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民政局除了結婚的時候……一般也不算什麼好地方,誰愛去誰去,反正老子不去。”
“你說什麼?”歐陽嘉輕描淡寫地問。
“我是說!民政局,不著急。”楊可趕緊解釋,“先辦正事要緊,對吧?你看,嘉嘉,我們攤上的事這麼多,現在是應該同心協力,共渡難關的時候,離婚著什麼急呀,我又跑不脫!在婚姻存續期間,我們還可以互幫互助,一旦有什麼事的話,彼此的合法配偶身份,還可以出一把力呢,你說是不是?”
“也是哦。”歐陽嘉吸了一口氣,“我要是出了意外,你是隨時可以當鰥夫的。”
“呸呸呸!”楊可不顧旁邊一個老太太的側目,作勢往光滑的地麵上連吐了三口唾沫,“不要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歐陽嘉撇撇嘴,問:“那你到底帶我去哪兒?”
這下楊可精神了,湊過來說:“當然是律師事務所啊!”
話說楊可昨天也是累得一直強撐著,脖子被秦東升勒了那麼一回,不但留下了一圈青紫的嚇人痕跡,而且越來越腫,到最後咽唾沫都困難,他回家一口氣灌了好幾瓶冰鎮礦泉水,拿冰塊綁敷在外麵,一邊凍得直跳腳,一邊困得打迷糊,就這麼半夢半醒地折騰了一夜,一大早,一睜眼,嚇了一跳。
天未明,晨曦乍現,窗外連鳥都不叫一聲,所有人都還在沉睡當中,室內光線極暗,隻能勾勒出人的輪廓。
皮老板神出鬼沒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他迷茫地瞪著眼睛站在門口,露出難得和藹的笑容:“你醒啦。”
“不是……”楊可還沒反應過來,伸手摸了一通,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也確實身處在自己的家裏,觸手可及都是熟悉的東西,才期期艾艾地問,“你怎麼進來的?”
這尼瑪是恐怖片吧!在自家裏睡得好好的,一睜眼多了一個大活人!小區保安幹什麼吃的!監控係統是擺著好看的嗎!?物業費可是交了五塊錢一平米哪!
皮老板要是想幹點什麼的話,是不是自己醒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掃蕩一空,自己連內褲都不剩下一條了?
“嗬嗬。”皮老板露出一臉‘你們這種年輕人果然沒見過什麼世麵’的神情,坐在別人沙發上的姿勢也跟坐在自家小院的藤躺椅上沒有什麼區別,悠然自得,一派局麵盡在掌握的大方。
“這特麼是我家!”楊可剛醒過來,膽子還挺大,瞪著眼睛對著皮老板強調,“你這麼私自闖進來是犯法的!”
皮老板微微眯起了眼,懷念地說:“犯法啊……這個詞好久沒聽見了。”
所以您今天打算犯一回是嗎?
楊可陡然感到脖子後麵一陣涼颼颼的,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不安地回頭張望,生怕從自己剛出來的臥室裏竄出來幾個黑衣大漢,頃刻就要他好看。
“別緊張,我沒有帶人來。”皮老板看出他的心思,和緩地說,“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離開我那個小院子了,外麵的世界,煩得很,我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對於他這麼清高的言論,楊可卻絲毫不敢大意,兩隻眼四下踅摸,就想趕緊找個什麼東西來防一防身,他可沒有老婆大人隨身攜帶的小花那種大殺器,麵對這種老牌黑澀會一點都不敢大意。
“坐,坐嘛。”皮老板招呼道,態度就像在自家招待客人一樣從容。
楊可再度在心裏怒罵了一句‘這是老子的家!’,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謹慎地蹭到了皮老板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理智:“有什麼事嗎?”
皮老板很滿意他的合作態度,點著頭說:“這次要不是為了解決東東的事,我也不會出來,別緊張,沒人知道我來。”
沒有目擊者……殺人滅口……好像更緊張了呢,楊可屁股底下像長了刺,他不安地挪動了一下,第一反應是開口問:“為什麼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