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嘉站在門口的陰影裏,半開的門遮掩住她的身影,而走廊上的燈光柔和地灑下來,隻能照亮她的下巴以下的部分,她抿著嘴,似乎在思考。

“怎麼樣?我說的有道理吧?”楊可自得地說,“緣分來了,擋是擋不住的,我們不如迎上去,殺她個措手不及。”

“我覺得你是有病!”歐陽嘉終於下了結論,從他手裏奪過自己的包,拽了一下小花的莖稈,“走了!不要理這個胡說八道的混蛋,一個大男人,成天腦子裏也不知道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楊可你最好低頭看一眼,你的雙腳還踩在地球上呢,別整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虧她怎麼還以為楊可改邪歸正,終於踏踏實實要開店做生意安頓下來了,原來天性難改,一遇到事就現原形,還是那個滿腦子天馬行空的‘神秘學’十級學者。

“再等會兒,我聽出那個男的不耐煩了!馬上肯定有好戲看!”楊可無奈地看著歐陽嘉把自己扒拉開,昂著頭走出門口,戀戀不舍地試圖挽留,“就一分鍾……”

“啪!”在一片混亂當中,陡然響起一聲清脆的皮肉接觸聲,用力之大可以想象,楊可的臉都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噝了一聲:“真疼。”

這一個巴掌不知道打在誰臉上,總之那邊的叫罵吵鬧勸阻……聲,就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鍵,一下子全都沒了,空氣瞬間安靜。

連歐陽嘉都停下了腳步,站在走廊當中疑惑地轉身,看向拐角,等待著看下一步事態是如何進展。

這一巴掌果然不是白打的,安靜的氣氛沒有保持一分鍾,就響起了尖利的嚎啕大哭,那個極具穿透力的女聲哭得都劈了音,近乎嘶吼地喊道:“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打我!”

楊可撇了撇嘴,惟妙惟肖地跟著這句話做無聲的口型,居然每一個字都對得上。

“唉,真是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典型的狗血台詞呀。”他歎息道,“男人變了心,這麼哭哭鬧鬧難道有用嗎?死纏爛打是沒有好結果的,隻能讓對方更加討厭你,徒增煩惱罷了。”

歐陽嘉幹巴巴地說:“麻煩你把‘死纏爛打沒有好結果’這句話寫下來,貼在牆頭自勉。”

“說什麼呢!”楊可立刻正容,“我那叫死纏爛打嗎?我對你那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兩人正在鬥嘴,那邊又響起驚天動地的一句哭喊:“我恨你!我最討厭爸爸了!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你了!”

正趴在楊可頭上揪他頭發的小花一聽,昂起了小花盤感興趣地聽著,歐陽嘉聳聳肩,對楊可說:“太陽底下沒新鮮事,哦?”

“原來不是捉奸啊……”楊可很失望地說,“我剛才還想,那個女人,又胖,又這麼沒風度,穿得不倫不類,態度惡劣,亂吵亂鬧,雖然男人出軌值得譴責吧,她自己也應該檢討。”

歐陽嘉抱起手臂,斜眼看他,楊可立刻改口:“但如果是女兒,那她就一點錯誤都沒有!都是那個出軌的老爸不好!爸爸天生就是要保護女兒,愛女兒,把女兒當小公主一樣寵愛養大,什麼都給她最好的,給她遮風擋雨,不讓別人傷害她……”

“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歐陽嘉嗤之以鼻地說,“自己沒女兒,就瞎許願。”

“誰說我沒女兒!”楊可大怒,“現在趴在我頭上這一坨是什麼?!”

他們正在說話,又是一陣猛烈到震地有聲的奔跑,拐角處出現了那位‘女兒’,她埋著頭,圓潤的身軀裹在和下午差不多風格,隻是換了粉綠色係和金黃色蕾絲點綴的LO裝,頭上還戴著精致的綴滿花邊和珍珠的發箍,一手捂著臉,傷心欲絕地哭著,埋頭往前猛衝,那陣勢,簡直有摧枯拉朽的功能。

“小姐,請不要在走廊上奔跑!”服務員驚慌失措地追了出來。

歐陽嘉正站在走廊中央,離拐角不遠,她沒想到這位姑娘的來勢如此凶猛,雖然噸位重,動作卻相當靈敏迅速,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這輛發狂失控的蕾絲坦克向自己衝了過來!

“小心!”楊可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垂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小花屁股上的莖稈,狠命一拽,帶動歐陽嘉的左手,在小花嬌滴滴的哭叫‘疼!’中,一把將嚇呆了的歐陽嘉給扯了過來,拉到懷裏抱住,側身護著。

她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張開,整個人落入楊可懷抱的時候,下意識地擁抱上了對方的後背,緊緊地摟住,一顆心驚得砰砰直跳,就差一步,那位小姐已經嚎啕痛哭著從身邊嗵嗵嗵地跑了過去,看那架勢,如果她剛才還站在原地,基本就是被無情碾壓的下場了。

“艾瑪。”楊可緊緊地抱著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服務員小跑著也跟了上去,大呼小叫地試圖阻止她,舌頭都伸出來了:“這是凶猛的人形自走兵器啊!絕不是普通的人類!喂,小花?”

他扯了扯仍然拽在手裏的莖稈:“別裝死,你說有食物的味道,是不是從她身上聞到的?”

“疼!幹嘛拽人家的根!”小花抱怨,“壞人!不要理你了!”

“個熊孩子!你薅我頭發我說什麼了?”

歐陽嘉咳嗽了一聲,從楊可的懷裏掙脫出來,若無其事地理了理頭發:“別打嘴仗,說正事!小花,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