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陰鬱的天氣,總覺得要下雨似的,空氣濕度異常重,尤其是302這種學校分配的老房子更是感覺冷森森,濕乎乎的,一反早春的溫煦。

楊可把昨天買來的兩麻袋筋脈石全都鋪開在客廳裏,滿地都是,簡直像是開了雜貨鋪一樣,宋哥倒也真算個實誠人,並沒有往裏麵塞亂七八糟的東西充數,賣相大多不差,筋脈分明,隻有零星一部分是真平淡沒有任何特色的,如果他真的是想做這門生意,沉住氣慢慢挑,能挑出起碼三分之一的優良品種,輕鬆回本,賺錢也不成問題。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為了做什麼奇石生意,進了門跟扔棒球一樣直接把還在手上蠕動的小花往石頭上一扔,口氣急躁的說:“快!看看,這裏麵有沒有你能吃的?”

“哇!欺負小孩子!”小花猝不及防被扔到了石頭上,柔嫩脆弱的莖稈在上麵彈了彈,再度落下,哭哭啼啼地抱怨,“哪有逼著人家吃飯的,最討厭把拔了!”

“少來!”楊可一夜沒睡,都在研究這些石頭,現在眼前好像看什麼東西都是遍布筋脈,眼球一跳一跳地疼,他走過去撈了瓶礦泉水,仰頭咕咕地喝,痛快地喘了一口氣,才命令道,“這件事關係到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你別給我撒嬌,好好幹!”

小花嘀嘀咕咕地開始在石頭上爬行起來,敲一敲,看一看,聞一聞,甚至把花盤趴上去,用簇生的細密花瓣抱住筋脈石進行不知道什麼方式的鑒定,楊可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監工,到底是熬夜沒精神,他看著看著,眼皮就耷拉了下來,不知不覺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了他,楊可從沙發上直蹦起來,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手機,半夢半醒之中對著漆黑的手機屏幕直戳,沒有反應才徹底清醒過來,響的不是手機,是沙發旁邊的固定電話。

他趕緊躥過去,在掛斷的前一秒接了起來,喘著氣問:“喂!?”

對方都沒想到還能有人接,遲疑了一下才說:“歐陽嘉小姐嗎?”

“對,我是……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歐陽嘉,我是她丈夫。”楊可胡亂地抹了一把臉,語無倫次地說。

“哦……我是順豐啊,有一封歐陽嘉小姐的快件,請問她在家嗎?”

“她不在,你可以送到她公司去。”楊可習慣性地說,最後一個字剛出口,腦子裏不知道哪根弦繃緊了,忽然意識到一個奇怪的問題:寄給歐陽嘉的快件為什麼會送到這裏來?還留的是固定電話的號碼?

這年頭,二十多歲的城市年輕人,誰不是必備手機號碼,家庭固定電話幾乎已經快退出市場了,真要寄給歐陽嘉的,為什麼不直接填她的號碼,反而要打到潘教授這裏來?

“也可以啊。”對方倒是很專業,“更換地址的話,請您給我說一下。”

“不不不!”楊可立刻說,“我現在就在家裏,請問收件地址是普中街西馬巷嗎?我在的,你送來好了,不用改地址了。”

順豐爽快地答應了,說馬上到,就掛斷了電話。

楊可放下話筒,心還砰砰跳,總有一種好像什麼事要發生了的不祥感覺似的,他一轉頭,看見小花正盤踞在石頭上,撿了幾顆小的筋脈石,拿兩片細長的葉片在玩‘拋子兒’的遊戲,一個一個往上加,玩的不亦樂乎。

他抓了抓頭發,沒好氣地說:“玩!就知道玩!都檢查過了嗎?”

“檢查過啦”小花懶洋洋地拖著長音說,“沒勁,都是死的。”

楊可‘哦’地點了點頭,一分鍾之後才意識到這句話和他之前最習慣聽到的‘沒有吃的’是截然不同的意思,他瞪大眼睛衝過去,急切地問:“你說清楚!什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