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嘉在當天下午接到了一個同城快遞,跑腿小哥堅持要麵交本人,凱若隻得請示了她,歐陽嘉一看訂單是楊可發的,沒好氣地差點想退回。

哼!現在知道做錯了送禮想挽回?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就知道這家夥永遠是這樣的,記吃不記打,每次自己真生氣了,才會想起來賠禮道歉,沒過幾天立刻故態複萌。

“是什麼?”她走出辦公室,冷淡地問。

跑腿小哥抱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笑著說:“歐陽小姐嗎?您先生給您送了一個很好看的擺件當禮物,請簽收。”

神經病啊!歐陽嘉簡直想破口大罵,她是在寫字樓裏辦公不假,但是富金銀行的企業文化一向是極簡,沒有主管愛好在辦公室裏擺什麼招財樹風水魚的傳統,楊可弄了什麼擺件給她?不是占地方嗎?這就算賠禮道歉了?

“謝謝。”她簽了字,罔顧凱若的詢問‘今天是什麼需要慶祝的紀念日嗎?’,板著臉一手拎起紙盒回了辦公室,心裏想著等會兒就扔垃圾箱。

誰知道一關上門,紙盒上麵就被一股大力猛然撞破,綢帶紮好的蝴蝶結崩裂開來,小花帶著一頭的絲帶哭哭啼啼地就往她懷裏竄來:“麻麻!”

“臥槽!怎麼是你啊!?”歐陽嘉敏捷地一把撈住她,用兩根指頭鉗住,驚訝地看向紙盒裏,的確有一個透明的小瑪瑙碗,堆積著一些漂亮的雨花石水晶什麼的,如果剛才小花是‘站’在這裏麵的,的確算是一個‘很好看的擺件’。

“人家不知道!”小花揮舞著葉片,憤怒地告狀,“都是把拔!他把我關在黑盒子裏,還叫我不要動!說如果我乖,等睡完一覺就可以見到麻麻了,如果我不乖,就會被抓去,關在實驗室裏,讓怪蜀黍解剖我!”

它越說越傷心,花盤都耷拉了下來,葉片舉起來揉不存在的‘眼睛’,“快遞車裏好擠!好黑,我一直聞著旁邊的香腸臘肉味道,臭死啦!”

歐陽嘉哭笑不得地說:“他就沒讓你給我帶句話?”

“誒?”小花停止了哭鬧,歪著花盤想了想,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歐陽嘉心想,好吧,楊可,這次算你狠,真的是六親不認了,虧我還指望你良心發現,知錯就改,既然你要在錯誤的道路上一路狂奔,那咱們就拜拜好了。

想到這裏,她拎著小花往窗台走去,把它往上麵一放:“行了,回來就好,別管他了。”

“啊!”小花失望地問,“真的嗎?我覺得你打電話過去罵他一頓比較好。”

“哼。”歐陽嘉拉開電腦椅坐了下去,頭也不回地說,“對於楊可這種人,不理他,不給一個眼神,才是最好的方式,罵他有什麼用?對牛彈琴!他還會覺得‘哦,你們女人就是這樣無理取鬧’。”

她搖搖頭,果斷地說:“隨他去吧。”

這一‘隨他去’就是四天過去了,歐陽嘉都已經開始了六月即將到來的CFA2級考試的準備,手上的項目也按部就班地在做,生活雖然緊張,卻還是按照慣性的節奏在發展的,直到某天上午,她剛喝完第一杯咖啡,拿起資料準備去會議室開小組會,凱若打電話進來了,語氣有點遲疑:“歐陽經理,樓下有一位您的訪客。”

“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有時間,三分鍾之後要開會。”

“是,我知道……這位先生很執拗,不然前台也不會打電話上來的,他說他姓皮,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見您。”

這個姓實在太特殊了,歐陽嘉不用去回憶也能記起來:三星堆酒吧的皮老板,秦東升不可告人的親舅舅,錦城黑澀會退役老大,她親生父親潘教授的遺產繼承人……沒有一個身份是能讓她高興的,每一個字都在提醒她那段不愉快的往事。

但是,不管怎麼樣,皮老板這是絕對的稀客了,他不是‘沒事路過上來找你喝杯茶’的人,歐陽嘉無可奈何地說:“請他上來,另外通知大家,會議推遲十五分鍾。”

“好的。”

皮老板很快就到了會客室,身後照例還帶著兩個精悍的黑衣保鏢,歐陽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暗自揣測是不是等會兒就有‘歐陽經理駁回了某個貸款項目,導致後麵的黑道背景上門威脅’之類的謠言傳遍四十八層了。

“好久不見了,皮先生,請坐。”她一邊招呼一邊問,“要喝點什麼嗎?”

皮老板跟上次見麵相比,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世外高人模樣,隻有歐陽嘉現在這樣心思敏銳的才能察覺到他眉間的焦灼。

這種感覺她經常在自己負責的審貸業務客戶臉上看到,但是皮老板一個退隱江湖的人,背後肯定有大把暗棋,不至於指著三星堆一個酒吧過活,難道他也會遇到財務危機。

皮老板坐下來,看著她,這個和半年前相比不敢說脫胎換骨,也是有了大改變的歐陽嘉,表麵上看起來依然是一個柔柔弱弱的白領麗人,但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真的不願意跟她打交道。

他特別忘不了從她手背上飛出一朵花的場景,更別說那個場景裏還有他變成四腳蛇人的親外甥,這種事人生一輩子遇到一次就足夠了。

一想到秦東升,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來意,苦笑著,二話不說單刀直入:“歐陽小姐,我是來找你幫忙的,我外甥……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