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剛四月天呢,可不敢亂喝冰的嘛。”老板勸阻道,“你這個是累的,熱奶子喝上一杯,暖暖胃,保證好。”
“我想喝點冷的壓壓心火。”楊可沒好氣地說,用食指推開帽簷,不抱希望地問,“老板,今天有沒有人知道那位歐陽老師?”
老板搖搖頭:“木有!我都把你給的那張照片打印出來,貼在櫃台上了,還有人問我這是不是今年剛下發的通緝令哩!話說兄弟,你到底找他幹啥啊?”
楊可再度癱回凳子上,無賴地說:“欠我錢。”
“咦!你這個人,說話一看就不老實!”老板反駁道,“我對他有點印象的,去年來住過,住了半個月多呢,人家可木有欠過一天房費嘛,那時候跟他一起住的客人,都說他好,對,就是這個撿石頭嘛!他很懂的!畫了好幾個地圖,說那邊是沒人的,我都去撿了兩次。哎,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在阿拉善哪裏撿瑪瑙嘛?要地圖嘛?看在你住了好幾天的份上,給你打個八折嘛。”
楊可撓著下巴,故作神秘地說:“其實呢,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你了,這個男人,是我失散已久的父親,他生性熱愛自由,就像風兒一樣喧囂,不願意為任何事停留……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我媽離婚了,長大之後我去找過他,他雖然嘴頭上也肯認我,但始終不肯讓我遷入他的戶口本,確定我的身份,而且他一直是東奔西跑的,這把年紀還不肯安定下來,我就想,他能對我不慈,我不能對他不孝,現在我打算結婚了,想把他接回去跟我們一起住,讓他頤養天年。”
老板被說得一愣一愣的,端了杯冰啤酒出來遞給他,試探地問:“你就是想貪圖他的房產嘛?”
“口胡!”楊可一瞪眼,“我圖他什麼房子,他那房子還是單位分的,老著呢,我媽給我準備好婚房了,又大又寬敞,我真的是想找到他,回家享福的。”
“哎哎,年輕人,你這個想法不地道,老人的事還是不要管了,既然都離婚那麼多年了,雖然老了,一男一女也未必能過到一個屋子裏去,你這是強人所難,破壞離婚自由哩。”
楊可揮揮手:“沒事,我媽找了第二春,嫁到國外去了,一時半會且回不來呢。”
“哦你家這個情況還挺複雜!”老板嘀咕著。
楊可咕咚咕咚仰頭喝下了一杯冰啤酒,感覺一股涼意順著髒腑澆了下去,那股火燒火燎的感覺終於消失了,他看看外麵的天氣,知道這一天又該過去了,於是拎起空癟癟的背包,對老板打了聲招呼:“晚上有什麼吃的?我要份手抓羊肉,再來個大碗麵,酸奶子也要。”
“好的嘛。”老板一看也是該準備晚餐的點兒了,好脾氣地答應。
楊可拎著背包回到小院後麵,集裝箱小樓的二層,這裏雖然隻是一個箱,但裏麵設備齊全,空調衛生間淋浴熱水器應有盡有,甚至還切割開了一扇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大漠日出的美景。
他痛痛快快衝了個澡,免得等晚上大家都開始洗了,水壓上不來,洗完澡之後,順手把濕漉漉的頭發擦幹,趴回床上去刷手機。
潘教授的確在這裏住過,至於他是怎麼從錦城來到這裏的,還是個迷,不過這也不重要了,楊可更想知道,他離開這裏之後,又去了哪裏。
如果說,小花的‘種子’就是隱藏在阿拉善瑪瑙裏的話,那麼他是不是隻要找到瑪瑙多的地方就能找到潘教授,或者一切怪事的根源?可是附近隻有一個停產的礦山,也是網紅打卡聖地,他每次搭車去到那裏,都免不了看見三五成群的遊客在大呼小叫地拍照,在地上撿一些不知所謂的瑪瑙廢料,楊可每次都憤憤地想:真要是好東西,人家礦山早就拉走了,還輪得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