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希望除夕夜留在家裏陪著家人,隻有林大勇憎恨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
因為每到這個夜晚,他總會想起嚴瑛,想起她穿著紅毛衣貼春聯,想起她包的三鮮餡餃子
“大勇啊,不要著急了,淼淼這孩子從小福大命大,一定會平安回來,你呀就當休假……”金欣在門口絮絮叨叨。
“閉嘴!”林大勇吼道。
門外平息了一陣,忽然傳來一聲聲抽泣。
“林大勇,我知道你恨我,你看了淼淼寫的日記吧,我也看到了……”
金欣倚著門坐在地上,“你是不是覺得全是我和兒子的錯?是我們毀了你們父女倆。你後悔了吧?”
林大勇皺著眉,沉默不語。
“可你有從自己身上找過原因嗎?一開始,我也曾努力想做個溫柔的好媽媽,可你呢……我嫁給你10年,你對我有過好臉色嗎?”
“你做過家務嗎?你參加過孩子家長會嗎?你帶家人出去旅遊過嗎?我不要求你多麼浪漫,多麼愛我,可起碼你應該負起作為丈夫的職責啊!”金欣抹著淚。
“是,我一直不是個好丈夫,但……這就是你那樣對淼淼的理由嗎?”林大勇道。
“林大勇,我是個人,我有感情,我需要發泄的出口啊!我沒有瘋掉就不錯了!”
金欣一邊哭,一邊跑回自己的房間,撞上了門。
林大勇怔住了,這句話徹底戳到了他的痛處。
他終於知道這個家為何如此分崩離析,是因為他把妻子看作住家保姆,把兒子看作妻子帶來的附屬品,把女兒看作嚴瑛的延續品……
他從來沒有把家人,當成有感情的生物看待!
他倒在床上,聽著隔壁房間金欣的哭聲,輾轉反側一小時,
終於還是爬了起來。
現在後悔、怨恨、咒罵都已經沒有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真凶,還女兒清白!
可是,唯一的證人已去世,他又沒來得及錄音,所有調查工作隻能從新開始。
林大勇來到書房,打開電腦找到了那個命名為“X”的隱藏文件夾。
14年前,5起女性被害案,無數張血腥照片,從他眼前閃過。
第一個受害者,是19歲的便利店售貨員。
第二個受害者是15歲高一學生,身體還未發育完全便被摧殘。
第三個受害者是18歲實習護士。
第四個受害者是17歲的高三女生王曉紅。
第五個受害者是……嚴瑛。
屏幕上閃現嚴瑛照片那一刻,他下意識扭過了頭。
他捏著大腿上的肉,深呼吸數次,終於鼓起勇氣,回過頭正視案發現場。
嚴瑛穿著白色襯衫和窄裙,躺在學校附近無人的胡同裏。
她麵色青紫,嘴巴微張,身上沒有傷口,唯一被認定為連環砂仁案受害者的信息,隻有脖頸處的鏈條狀勒痕。
她似乎是以很快的速度被勒死的,甚至林大勇抱著一絲僥幸:她死的時候沒有那麼痛苦。
在看到嚴瑛遺體時,林大勇也曾思考過為,何單單她沒有被切割殘害。
但當時街道沒安裝攝像頭,沒有目擊者,無從鎖定嫌疑人。
後來又發現嚴瑛白襯衫被撕開了一半,所以執法者認為是凶手作案匆忙,出現意外情況,沒來得及毀壞遺體。
從嚴瑛去世後,再也沒出現新的死者,也沒有新的線索,案子就此擱置了。
看著熟悉的筆記,回憶如洪水撞開心門,他按住胸口,仍能感到一陣劇烈刺痛。
忽然,他的目光,被書櫃玻璃門上貼著的賀卡吸引住了。
賀卡已經發黃,裏麵是小林淼畫的生日蛋糕。
從林淼上幼兒園開始,嚴瑛就教她製作賀卡,每當林大勇生日時候,她都會送上自己製作的賀卡作為禮物。
後來,她長大了,賀卡由手工製作變成了郵箱發送電子版,總之從未中斷。
今年,她應該不會再發賀卡給自己了吧,因為自己已經讓她失望得無以複加。
抱著一絲僥幸,林大勇還是打開了電子郵箱,竟驚訝發現,1月18日生日那天還是收到了一張賀卡,而發件人就是林淼!
他破涕為笑,立刻點開了畫著蛋糕與綢帶的生日賀卡:“爸爸,我們在雲山北坡山腰上發現了一個防空洞,裏麵有一具女孩屍體,和14年前那些受害者被殘害的方式很像。快點抓到凶手吧,不要讓更多家庭破碎!還有,生日快樂。”
林大勇呆住了,握著鼠標的右手劇烈顫抖。
已經過了6天,他居然才發現女兒傳達的重要線索!
他抓起電話喊道:“葉隊,我現在有重要線索……”
“喂,你大點聲……什麼事啊?”
電話那頭亂糟糟的,有碰杯聲、嬉笑聲,還有煙花燃燒的劈裏啪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