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離也不浪費時間。
直接從包裏拿出汪友亮的手機:“這是您孫子的,他今天沒去上學。所以我給您送過來。”
汪學忠不覺呆了一呆:“他今天還是沒去學校?一整天?”。
小孫子抱著爺爺的腿道:“爺爺,爺爺,哥哥都不見三天了。”
汪學忠有點恍惚地低頭看了小孫子一眼。
穀峻儀意外地問:“你們已經三天沒見過他了?”
“嗯。”
小孫子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上個星期五的早上,他跟我一起出門的。他還把我送到了幼兒園。我跟他說再見的時候,他忙著接電話,都沒理我。”
說到這裏,小孫子有點兒委屈地撅了撅嘴。
穀峻儀道:“那天早上我有他們班的數學課,至少我那節課他還是在的。下午反正是肯定不在了。”
又問他們,“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嗯。”
穀峻儀不得不看向老人:“你們沒找他嗎?”
汪學忠的臉色有些尷尬,苦笑一聲:“那孩子,成天不學好……經常不回家。他爸媽又在外地打工,就我一個人還要帶著小的。再說,我就是想找,也不知道能上哪裏去找啊!”
穀峻儀知道老人的難處,也不忍心苛責,隻好陪著歎了一口氣。
朱離說:“一會兒可能會有執法者過來,您還是跟執法者說說吧。”
說來也巧,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敲門聲。
一道中午才剛聽過的破銅鑼嗓子,隔著門板響起來。
“您好,請問是汪學忠家嗎?”
朱離心道:來了。那個叫梁永強的執法者。
梁永強本人和朱離想象中的差不多。
四十開外,個子不很高,但是很結實。
五官也比較粗糙,膚色黝黑,似乎是個粗人,但是和他身邊的那個叫薑德海的執法者相比,沉澱在眼底的內容無疑要豐富得多。
見朱離和穀峻儀要告辭,梁永強連忙出聲阻止。
“兩位老師請等一等。”
他示意他們且慢起身,“你們兩位都是汪友亮的老師,可以幫我們更進一步地了解汪友亮。”
聽他這麼一說,朱離和穀峻儀對視一眼,隻好又坐穩了。
汪學忠怎麼也不相信,死者衣服裏發現的手機,居然打過電話給自己的孫子。
梁永強和薑德海也很驚詫,他們想要找的人,竟然已經失蹤三天了。
“那最後一通電話,到底是什麼時候打給我孫子的?”
汪學忠問。
薑德海回道:“上個星期五,早上七點五十三分。”
在場的幾個大人都不覺心頭一沉。
他們都明白了。
按照小孫子說的,汪友亮把弟弟送到幼兒園後,接了一個電話。
那通電話,就是從證物手機裏打出的最後一通電話。
可以說,接完那通電話以後,汪友亮才失蹤的。
汪友亮很可能和這件命案有關係。
梁永強的視線,不知不覺意落到了小孫子的身上。
現在唯一能提供有用線索的,就是這個六歲的小孩子了。
他是最後接觸過汪友亮的證人,也隻有他看見汪友亮接過那通電話。
想到這裏,梁永強盡量放鬆自己的麵部線條,對小男孩擺出一副很和藹可親的模樣:“小朋友……”
可是才剛說了這三個字,小家夥就很害怕似的朝爺爺身上靠過去。
薑德海也忍不住笑道:“組長,你這樣子太嚇人了。”
梁永強努力放柔自己的聲音,可惜他那把破銅鑼的嗓子,再溫柔也就那樣:“你哥哥接的那通電話,你還記得他說了什麼啊?”
小男孩在爺爺的陪伴下,鼓起了點兒勇氣,搖搖頭:“不記得了。”
爺爺哄勸道:“你再好好想想。說不定能幫忙找到哥哥。”
後一句對小男孩起了作用。
他揚起小腦袋想了又想,終於想起了一些細節:“哥哥管那個人叫‘大蝦’。爺爺,怎麼有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啊?”
汪學忠隻好笑了笑。
梁永強心裏一動,這個綽號好像在哪裏聽過。
對了,有一個經常進局裏的慣犯就叫這個綽號。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又問了一遍:“你肯定聽到是‘大蝦’,不是‘大俠’,或者別的名字?”
麵對著大人的懷疑,小男孩很不耐煩地翻了一個白眼:“就是‘大蝦’,我聽哥哥說了不止一遍呢!哦那個人好像叫他去什麼地方,讓他馬上就去。”
“可是哥哥說,上午他還是要去學校做個樣子,下午再去。他還說要是那個‘大蝦’敢拿他開玩笑,等他到了,就把他煮來吃了。”
兩隻眼睛朝梁永強一斜,很神氣地質問,“要是‘大俠’還能煮來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