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長森一直神色自若,還如同主人一般,招呼四名不速之客。
江允在樓上呼啦呼啦地吹好頭發,才穿著浴袍,臉色不悅地走到一樓客廳。
她緊挨馬長森坐下,對著對麵四個男人,蹺起一條雪白的腿。
浴袍下擺滑落,幾乎露到臀部。
可惜四個男人各懷心事,倒沒有一個正眼去瞧。
梁永強看看房間的格局和裝潢:“你們公司的公寓,都這樣裝修嗎?”
除了掛在客廳的、特大照片裏的主角,從賴雅潔換成了江允。
江允的公寓,根本就和賴雅潔一模一樣。
馬長森笑了笑:“公司不會管這麼細,這是按照本人的意思裝修的。”
江允:“怎麼,賴雅潔能裝修成這樣,我不能?”
梁永強微微一笑。
團隊全盤接手,連住的房子都是完全翻版……
這個江允是有多想取代賴雅潔?
“你們到底要幹嘛?”江允不耐煩地問。
以前這都是薑德海說話的時候,但是現在薑德海不想說話。
隻得由梁永強勉為其難:“顏敏死了。”
江允正打算端茶喝的手一頓,但也隻是一頓,便又一切如常地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她?”
那種口氣很微妙。
雖然也是吃驚,但並不是關於一個生命逝去了的震驚,而是在說:那個人也會死?
仿佛連死亡這種事,也是要談資格的一樣。
馬長森更是茫然多過愕然。
陳融隻得擦著汗提醒:“就是小雅的助理。”
馬長森方點了個頭,儼然是在客套一般。
薑德海皺起眉頭:這兩個人。
之前是因為厭惡,所以不想說話。
可現在也因為厭惡,有些話他不吐不快。
“好歹你們以前也是合作過的。現在賴雅潔死了,顏敏也死了,就隻剩下你,這麼多年總得有幾分情誼吧?”
江允一愣,隨即笑出來:“那麼久的事情,誰還記得?”
然後斜挑著眼睛問,“你還記得我演的是誰?什麼樣嗎?”
薑德海答不上來。
江允的笑容擴大了:“沒什麼,連我自己都快忘了。”
“本來不該是她的。”
薑德海索性單刀直入,緊盯江允,“她替你拍的那場淋浴的戲,水箱裏裝的是漂白劑。”
江允的臉色終於變了。
血色像退潮一樣,“嘩”的一下就沒了。
薑德海冷笑一聲,掏出手機,把剛剛在現場拍的顏敏屍體的照片,撥劃給江允看。
雖然隻不過廖廖可數的幾張,江允的瞳孔都放大了,端著茶杯的手,也發起抖來。
旁邊的馬長森,也不由得沉下了臉,但薑德海仍然不介意把話說得更明白。
他點著照片裏血肉模糊的屍體:“本來躺在這裏的,應該是你。”
江允渾身一顫,茶杯打翻在地。
雖然厚厚的地毯沒讓它碎掉,水溫也並不會很高。
但茶葉潑在她雪白的大腿上,她顯得分外狼狽。
馬長森也沒了喝茶的心情,放下茶杯,有意看了梁永強一眼。
梁永強裝作沒看到。
薑德海便也見好就收。
怎麼說他也是個執法者,再看不慣有些人,還得有分寸。
江允不安地並攏雙腿,兩隻手交握在一起,忽然又驚醒來:“你們要保護我!凶手的目標是我,這次殺錯了人,還會再找機會對我下手的!”
薑德海毫不客氣:“那得看你們怎麼配合我們了。”
江允:“你說!”
薑德海剛張開嘴,卻聽青陽敏言的聲音先冷冷地響起。
“三天前,片場搭淋浴那場戲的場景時,你在哪裏?在做什麼?”
轉頭對馬長森、陳融說道,“你們也要回答。”
江允正要回答。
馬長森率先道:“這個問題,我可以代她一起回答。”
“那天我去探班,搭景的時候我也沒注意。不過午休時我們一起回來,就是這裏。”
他說,“一起洗了個澡,上床,之後休息了一會兒。”
沒想到他能回答得這麼坦然,氣氛不禁又有點兒尷尬。
梁永強下意識地看一眼最年輕的青陽敏言,少年的滿臉的平靜也不亞於馬長森。
江允還在照片的震懾中,蔫蔫地附和:“是,是的。”
陳融:“搭景的時候我也沒注意。不過午休回來,已經搭好了。那段時間我就在車裏躺了會兒。”
然後他偷偷掃一眼馬長森和江允,小聲道,“我隻有一個人。”
青陽敏言:“你們都沒有碰過沐浴器,特別是水箱?”
江允和陳融難得默契地同時搖頭,誠惶誠恐。
馬長森也依然一副客套的模樣。
和賴雅潔死時一樣,都隻有很薄弱的不在場證明,隻是少了一個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