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敏言的眼睛,比他的聲音更冷:“讓凶手以為她開口了,不,隻要讓凶手以為,她會開口就行了。”
短暫的靜默中,每個人的表情都變了。
薑德海皺起眉頭:“你要拿她做誘餌?”
青陽敏言:“對。”
朱離也怔怔的:“你是認真的嗎?”
青陽敏言:“我不開玩笑。”
薑德海老脾氣差點兒又上來,走到半道又忍回去:“她才五歲,剛從鬼門關走回來!”
青陽敏言的回答,就隻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
張強也不能接受:“現在也不是走投無路了,沒必要這麼急吧?”
青陽敏言:“我是不急。我可以等凶手再殺一個小女孩,也可以等他再次銷聲匿跡。”
薑德海和張強,頓時僵在那裏。
青陽敏言毫不客氣地望向薑德海:“我記得上一次我說,隻有等凶手再次出手時,你可是要動手打我的。怎麼,你的想法改變了?”
薑德海神色一緊。
朱離代薑德海道:“不管怎麼樣,用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做誘餌還是太危險了,萬一邵靜被殺了呢?還不如抓緊時間想想辦法,阻止他再次動手。”
青陽敏言:“你想得太美。”
“如果推出邵靜,我們隻需要保護一個既定目標。但如果寄希望於阻止他再次動手,全市少說也有十幾萬、符合凶手條件的潛在受害者。”
“你別告訴我,這都看不出來哪一個風險更大,不確定性更高。”
朱離語塞。
有點兒心冷地看了青陽敏言好一會兒,再開口聲音就不知不覺地低了下去:“你是認真的。”
青陽敏言又望向梁永強:“如果他再次銷聲匿跡,就算你還有下一個三十年,他也沒有了。你這輩子都沒機會抓到他了。”
梁永強喉嚨一緊,隻覺得幹澀得厲害。
他不是沒有動搖,但最後的一刻,他還是堅守住自己的原則。
“不行。”
他低沉地道,“如果我們可以如此輕易地讓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涉險,那我們和那些傷害她們的罪犯,又有什麼區別?”
“即便這樣可以抓到凶手,也不過是以透支良心為代價的僥幸。”
梁永強握緊拳頭,斬釘截鐵地重申:“我不同意。”
青陽敏言輕輕地揚了一下嘴角。
誰也看不出這個淡薄的微笑,究竟是讚賞,還是譏諷,可能連他自己也未必分得清。
“我最後再提醒你一點。”
他說,“就算你不拿她當誘餌,你也不能保證凶手不會自己改變主意,尤其是他應該已經知道,邵靜的父母已經報警了。”
梁永強:“我已經派便衣保護他們了。”
青陽敏言便什麼都不說了。
……
雖然經過全麵的檢查,邵靜並無大礙,但醫生還是建議再留院觀察幾天。
邵靜的父母當然全力配合。
大人們都小心翼翼的,驚喜並惶恐著。
小孩子卻一派單純,每天都吃得飽、睡得香。
更讓邵靜開心的是,幼兒園的老師和小朋友們也都來看望了她。
病房本來就不大,一下子擠進了幾十個小朋友,立刻熱鬧得像鴨子操場。
就算老師怎麼叫大家安靜也沒用。
邵靜本人還帶頭跳下床,跟小夥伴們打成一片。
見孩子們都這麼高興,大人們也隻好笑笑。
邵母:“全班的孩子都來了嗎?”
老師:“隻有兩個孩子沒來。最近季節轉換,下一場雨就冷好幾度,很多小孩子都感冒了。不過好起來也快,你看那個……”
指了指正和邵靜一起玩的一個小男生,“前兩天還病得頭疼,現在又生龍活虎。”
邵母看他們兩個頭挨著頭,還不停地咬耳朵,不覺笑了。
她現在隻希望時間衝淡一切,盡快讓女兒恢複正常的生活。
不一會兒醫生過來例行檢查,老師便帶著小朋友們先走了。
小男孩臨走時,邵母還看見女兒和他頑皮地眨了眨眼睛。
“小靜。”
邵母蹲到女兒麵前問,“那個小男生叫什麼?”
邵靜:“小誠。”
邵母:“你們都說什麼了?”
邵靜嘻嘻一笑:“不告訴你!”
邵母被逗得笑了,故作生氣地揉了揉她的頭:“哼,連媽媽都保密。”
淩晨一點多。
忙了一整天,整個病房都安靜下來。
邵父邵母也都累透了,一個在陪床上睡了,一個抱著邵靜一起睡著了。
兩個大人睡得一動不動,小邵靜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原來她一直都沒有睡。
她先乖乖地在母親懷裏又待了一會兒,又轉過頭看看另一邊的父親。
確定父母都沒有醒,才輕手輕腳地爬下床,向病房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