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德海一驚,隨即掏出槍瞄準喬誌新,被青陽敏言一把按在槍但他馬上就知道青陽敏言並不是要阻止他,因為他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湧了進來。
青陽敏言鬆開手:“開槍吧。”薑德海不再猶豫,瞄準喬誌新接連扣動扳機。砰砰的巨響持續地震蕩在山穀裏,夜色都被衝得七零八落。
喬誌新被小男孩糾纏,終是中了一槍。在接觸他身體的一霎,小小的子彈竟然帶起一朵淡藍色的火花。就聽“噗”的一聲,一朵血花從傷口噴綻而出,帶著一股皮焦肉爛的惡臭。喬誌新發出受傷的低吼,力量頓時一弱。
小男孩怎麼能放過這絕佳的機會,呼嘯著,發出一聲混雜著尖銳童音的野獸般的咆哮,劈頭蓋臉地撲向喬誌新。他的兩隻利爪變得更為駭人,一根根手指像鐵鉤一樣紮進喬誌新的肉裏,直接勾住骨頭,連兩隻腳也十指大張,黑色的鐵鉤衝破鞋子的幻象,狠狠抓在喬誌新的腰上。內髒破裂的聲音,鮮血橫流的氣味……
薑德海眼睜睜地看著小男孩以一個五六歲小孩的形體,生生地將喬誌新拆吃入腹。
雖然他知道,無論是小男孩,還是喬誌新,哪一個都不是人,連他們的形體都已不是純粹的人類模樣,但看著那樣小小的身體將另一個強壯的身體撕咬得血肉橫飛,還是讓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寒意。他拿著槍的手在無意識地顫抖。
“喂!”耳邊突然炸起一道響雷似的咆哮,驚得他猛然轉頭。
小男孩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青陽敏言的背上,獠牙和利爪都收起來了,黑色的羽翼也消失了,又恢複成那個胖嘟嘟,隻是兩邊犬齒略尖的淘氣孩童。但他的眼裏,仍舊殘留著綠瑩瑩的凶光。
小男孩意猶未盡,像吃完魚的貓一樣不停地舔著嘴:“你嚇傻了?”薑德海怔怔的,趕緊回頭看喬誌新—除了一攤血糊糊的殘渣,什麼也沒剩下。
那攤殘渣正在滋滋地冒著白煙,散發令人作嘔的氣味,同時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少。薑德海眨了一眨眼睛,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覺得喉嚨很不舒服,似乎剛才的氣味有一部分隨著呼吸凝聚到了他的氣管裏。他有點兒想咳,但一張嘴,竟然是幹嘔。
青陽敏言就站在他身旁那樣看著。一直等到薑德海自己緩過來,青陽敏言才問:“後悔攪進來了?”
薑德海擦幹淨自己的嘴,不說話。在設這個局之初,青陽敏言就提醒過他,原話是:就算沒有你,我自己也可以。也許他是高估自己了。但是
“你說就算沒有我,你自己也可以。”他站起來,盯住青陽敏言的眼睛,“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讓我攪進來?”青陽敏言並不回避他的刺探,或者都可算是質問。他也看著他的眼睛。
青陽敏言:“你覺得我們在互相討厭。”
薑德海蹙起眉頭:“不是?”
青陽敏言微微地笑了笑:“不是。隻是你在單方麵地討厭我。”
薑德海:“……”
青陽敏言:“其實我一直都挺看好你的。”
薑德海哪會信:“啊?”
青陽敏言:“有些事我可以做到,你做不到。但有些事你可以做到,我做不到。我們可以互惠互利。”
薑德海明白了。
至於雨什麼時候停的,沒人在意。
青陽敏言回到公寓時,被雨淋濕的衣服,已經被自己的體溫焐得半幹。
小男孩像一隻貓一樣,盤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不時打出一個泛著臭氣的飽嗝。
這一頓夠他消化幾天了。
但如果不盡快搞定喬誌新的本體,以後就沒機會了。
不,非但沒有機會,還要繞著走了。
想到這裏,青陽敏言不覺輕輕皺起眉頭。
對麵的門忽然“哢嗒”一聲,猛地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