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來,牡小宇吃力地跟在陳江晨身後,躲躲閃閃的,非常害怕陳江晨會發現他。
他們到了一個類似於工地的地方,這裏很多樓都被拆了。
巨大的已經斷裂的天花板,落在地上,搖搖欲墜的牆體,看起來很可怕。
一隻飛速疾行的貓。打亂了他的節奏。
他隻是被嚇了一跳,陳江晨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於是,他孤身一人,開始了茫然地搜索。
終於,他來到一棟巨大的圓柱形的樓下,在樓下繼續搜尋著,希望能找到陳江晨的身影。
他聽到一些動靜,好像樓上有人在說話。
抬起頭,他隱約看到這棟樓的樓頂有人影,上麵站著人。
突然,他聽到“噗”的一聲,就像西瓜從高空摔落的聲音。
有東西從樓下掉下,落在他身畔的水泥地上。
他慌張地看了一眼樓上,發現上麵沒有人,而地上卻好像躺著一個人。
他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發現地上果然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的腦袋摔破了,流了很多血,就好像一個摔破的雞蛋。
即便如此,他也看得出來,那個人是陳江晨。
牡小宇嚇得臉色蒼白,嚇得連連往後退。
而此時,那棟墳墓似的圓柱形大樓裏,傳來風吹來的嗚嗚聲,宛如鬼魅在夜裏哭泣。
……
牡嵐不知道自己躺在床上睡了多久,總之,從得知兒子陳江晨出事後,她便感覺心力交瘁了。
這幾天,她哪裏也沒有去,就一直呆在家裏,心急如焚地等消息。
家門口一直有執法者,鄰居們也在說三道四,胡亂猜測。
他們甚至說,兒子陳江晨,就是最近那樁命案的凶手。
幸好,陳如嬌的母親陳曉芬,在這種時候從老家趕來,至少她不用去醫院照顧陳如嬌,即使她有心,也沒有那個精力。
她沒想到兒子會做出這種事情,居然綁架牡小宇,還刺傷了陳如嬌。
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處於什麼目的,有什麼苦衷?
知子莫若母,牡嵐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一個優秀的人,卻也沒那麼可怕,至少不會十惡不赦。
前一段時間,陳如嬌告訴她,兒子對她有過非分之想,她一直保持著懷疑的態度。
可是,現在她真的有點說不準了。
這幾天,她一直關注著新聞,可是,他們沒能找到他,他也沒有回來。
他到底在什麼地方?
她多麼想見他一麵,撫摸他的臉龐,告訴他,無論犯了什麼錯,不要去選擇逃避。
她會讓他去自首,去向執法者說明一切。
牡嵐感覺全身都沒有力氣,很累,仿佛昨夜沒有睡覺似的。
她發現自己的睡衣有點髒,上麵有很多汙漬,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昨晚,她發現自己有件睡衣不見了,她明明記得,那天換了衣服之後。
自己把睡衣放在衛生間裏的洗衣籃裏,後來就一直沒有見到那件睡衣了。
她打開門,走向客廳,發現茶幾上盛水果的玻璃盤子被人打碎了,碎片在垃圾桶裏。
陳如嬌的母親陳曉芬,是她丈夫的妹妹,正在廚房裏做早餐。
聽到客廳的動靜後,從廚房走了出來。
這個消瘦的女人看到牡嵐後,顯然有點局促不安,用圍裙擦了擦手,“嫂子,你你醒了。”
“怎麼了。”
牡嵐看著她,覺得她有點不對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陳曉芬驚訝地盯著她,“你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
“什麼事?”牡嵐疑惑地問。
“你真的忘記了?”
牡嵐試著回想,希望能想起什麼,可是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你直接告訴我吧!”
陳曉芬臉色變得更加不安,仿佛陷入了非常痛苦的回憶。
“昨晚午夜的時候,我被客廳的動靜驚醒。”
她停了下來舔了舔嘴唇,“我還以為有小偷進來了,結果,我打開房門,走出去一看,卻看到大嫂你在廚房,而且廚房還沒開燈,陰森森的。”
“我在廚房?”
“你手上拿著切肉的刀,正在剁一塊排骨……”
“不可能,我怎麼會……”
牡嵐的臉變得鐵青,她想起自己睡衣上麵的汙漬,好像是濺在上麵血跡,又閉起了嘴。
“我還以為你要做飯,就打開了燈,想幫忙。我叫了你好幾聲,可是你不理我,於是……”
“怎麼了?”
“你拿著刀,瞪著眼睛,好像變成另一個人了,你慢慢地向我走來,嘴裏叫著大哥的名字,還有江琳和江晨的名字。”
牡嵐的腦海裏,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她做了這種事情。
不過,她想,自從五年前她的丈夫和女兒死後,她一直有夢遊的習慣,也許她隻是夢遊了。
一般來說,她會忘記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我沒有傷害你吧?”
陳曉芬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你沒有,隻不過,你嚇了一跳,我差點就報警了。不過,後來,你扔下手中的刀哭了,也許哭得太傷心了,然後就在地上暈倒了。”
牡嵐聽到陳曉芬的描述,不禁又想起自己的丈夫和女兒,想起現在已經不知所蹤的兒子,感覺自己有點活不下去了。
一年前,她的母親死了,前一段時間,她的弟弟死了,幾天前,弟媳也差點死了。
她在這個世上所剩的不多了,隻希望兒子能夠平平安安讀完大學,以後找份穩定的工作,然後結婚生子,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然而,現在兒子也出事了。
門外響起敲門聲,陳曉芬去開門。
“你好!”
門外站著一個優雅的女人,說話的聲音很熱情。
“你找誰?”
“這裏是牡嵐的家吧?”
陳曉芬點了點頭。
“我是一名心理醫生,姓吳,請問她在家嗎?”
陳曉芬心想,原來是醫生啊,正好牡嵐也需要醫生了。
“嫂子,有一位姓吳的醫生來找你。”
陳曉芬將門留了一條縫,轉身對牡嵐說。
牡嵐搖了搖頭,“我現在不想見什麼心理醫生,讓她走吧!”
門外的吳醫生,當然也能聽到牡嵐說的話,覺得有點遺憾。
本來,今天一大早她就看到新聞,說是陳江晨已經跳樓自沙身亡了,還想來看望一下牡嵐,卻沒想到會吃閉門羹。
吳醫生笑了笑,對站在大門另一邊的陳曉芬說,“既然她不願意見我,那我先走了。”
她轉過身,卻又停了下來,低聲說,“記得,千萬別讓她看今天的新聞。”
說完,她就離開了。
陳曉芬聽到這句話後,有點不知所措,不明白這位女醫生為什麼要叮囑她,不要讓牡嵐看今天的新聞。
關上門後,牡嵐已經走進臥室了。
陳曉芬敲了敲牡嵐的房門,對牡嵐說,“嫂子,再過一會兒,我得去醫院照顧如嬌了。”
牡嵐點了點頭,說了句,“你去吧!”
她停頓了一會兒,用愧疚的語氣說,“曉芬,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小晨為什麼會對如嬌做出這種事情,但是,無論如何,我真的對不起你和如嬌。”
陳曉芬搖了搖頭,“嫂子,別這麼說,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曉芬說完就去了廚房,她用保溫飯盒裝了點雞湯,打算帶到醫院給女兒陳如嬌喝,另外,她還給牡嵐留了一點。
陳曉芬提著雞湯從廚房出來,發現牡嵐已經關上了房門。
她以為牡嵐在睡覺,就沒再打招呼了。
牡嵐聽到了吳醫生對陳曉芬說的話。
“記得,千萬別讓她看今天的新聞。”
為什麼她會說這句話,不能看今天的新聞?
難道,今天的新聞和兒子有關?
一想到這些,牡嵐就跑到電視機旁,用最快的速度打開電視機,將節目調到新聞台。
她緊緊地把遙控抓在手裏,緊張地望著電視屏幕。
屏幕裏,畫麵定格在一棟破樓前。
她看到了黃黑相間的警戒線,十幾名建築工人圍在警戒線外,鏡頭晃了一下,她還看到很多名執法者,還有警車。
接著,幾名穿著白色大褂的人,抬著一個擔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擔架上躺著一個人,被白布蓋住,一隻伸在白布外麵,她看到手臂上的紫色胎記。
遙控器從她手裏摔下,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她聽到新聞主播的獨白,說的明明是她的兒子。
“記得,千萬別讓她看今天的新聞。”
牡嵐感覺天地都在旋轉,世界被濃黑的煙霧環繞,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兒。
女兒在鮮血淋漓的浴缸裏,睜開眼睛,爬了出來,對她微笑。
“媽媽,快過來吧,我們一家就團聚了。”
她的丈夫也出現了,用手摟著女兒的肩膀。
“我們等了五年了,兒子也來了,你還在等什麼呢?”
煙霧中,出現兒子的身影,他笑得很燦爛,露出一種從所未有的輕鬆表情。
半個小時前。
小李停下車,往牡嵐家走去。
他一直在查林盛嶼所交代的事情。
昨天下午見過施曉玥後,他打算來見一見牡嵐。
他想,既然牧峰曾經懷疑過他母親的死或許和方玉萍有關,想必他會把自己的猜想告訴給牡嵐。
總之,不管怎麼樣,他必須見見牡嵐。
走到牡嵐家門口後,他看到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站在牡嵐家門口,自稱是一名心理醫生。
但牡嵐好像不想見她。
原本,小李也沒有和這個女人說話,不過,這個女人看見他也去牡嵐,便攔住了他。
“你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像一名執法者。”她優雅地笑了笑。
小李聽到這句話很高興,更加挺起了胸膛,表現得英姿勃發。
“是,我是一名刑警。”
“你是來找牡嵐的嗎?”
“怎麼了,你也來找牡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