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怒地打開衣櫃的小門。
牡小宇立刻鬆開用手指捏住的皮塊。
陳如嬌的尖叫聲傳來,仿佛一隻被宰殺的母雞。
水果刀從她手中滑落。
牡小宇從衣櫃裏一骨碌地爬起,弓著身體跑出去。
可是,他還沒跑幾步,就被陳如嬌逮住了。
陳如嬌一隻手捂住臉,一隻手卻死死地抓住牡小宇的胳膊。
她咬著牙,放下捂住臉的手,向空中揮起,“你這個賤骨頭,和你爸一樣令人惡心。”
之後,奪走了他手中的彈弓,雙手掐住他的脖子。
牡小宇挨了兩巴掌,感覺頭暈目眩,幾乎要昏倒在地,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但他沒有精力哭泣,腦子裏被陳如嬌的話塞滿。
她提起了爸爸,說爸爸惡心。
難道……
他一直以為,陳如嬌隻是和郭乾坤和陳江晨的死有關,卻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
雖然,他真的恨爸爸,即使他死了,也不足為惜。
隻是,當知道殺父仇人是誰的時候,心裏便覺得極度地憤怒不已。
他更加恨眼前的砂仁凶手。
她害死那麼多人,爸爸,姑姑,陳江晨,還郭他恨不得徒手將她淩遲。
可是,他隻是一個孩子,沒有那個力量。
他現在要做的,是保全自己的命。
陳如嬌的雙手像一把鐵鉗,緊緊地箍住牡小宇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
牡小宇扭動身體,掙紮著。
他的喉嚨裏發出奇怪的咕嚕聲,鼻腔如同被火灼燒。
不行,他不能就這麼死了。
於是,他將雙腿彎曲,猛然用力朝陳如嬌的腹部一蹬。
陳如嬌身子一縮,手上的力道顯然變輕了。
牡小宇又踢了一腳,這一次,踢中了她的鼻子。
她倒在地板上。
牡小宇拾起手中的水果刀,雙手握住,對準陳如嬌,慢慢往後退。
陳如嬌捂著腹部,慢慢向他逼近,“把刀放下!”
牡小宇搖搖頭,“你別過來。”
“放下!”
她又說了一遍,臉上卻皺著眉頭,大概是腹部很痛。
頭頂上,雷聲震動,閃電劃破雲層,驟升在屋頂上。
洪水般的雨點在天窗上彙流而下,宛如一條洶湧的長河。
瞬息之間,陳如嬌熄滅了手機裏的手電筒,整棟樓又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而陳如嬌,卻在連連後退,不見了蹤影。
牡小宇不確定陳如嬌躲在什麼地方,所以不敢往下走,隻能往樓上走。
他決定按原計劃行動,去閣樓上。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他踉踉蹌蹌地走上樓梯,手像鳥爪似的抓住木質扶手,連爬帶跑地進了閣樓。
雖然閣樓的門後安裝了門閂。
但是,這扇門太小太薄,恐怕外麵的人稍微用點力氣,就能破門而入。
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適合的繩子,然後離開這棟樓。
閣樓裏堆了很多雜物,有他小時候坐過的嬰兒車,還有各種過時破舊的玩具。
有媽媽舍不得扔掉的舊衣服;有爸爸不再用的健身器材。
他費了點時間才找到合適的繩子,把繩子的一端係在閣樓的幾根柱子上,另一端綁住自己腰,然後打開玻璃窗戶。
窗戶一打開,激流般的雨水濺了他一臉,風像猛獸在他耳邊咆哮。
而無窮無盡的黑暗,吞噬著他所剩不多的勇氣。
他看著樓下院子裏林立的植被,雙腿綿軟無力,仿佛置身於萬丈高崖,稍有不慎,便會墜入深淵。
砰砰砰!
閣樓的門終於被人敲響,接著是用腳踢,用身體撞,仿佛一頭猛獸即將破門而入。
整扇門都在顫抖,哀鳴。
時間不多了。
快點,抓住那根繩子,縱聲跳下去,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下
遠處,閃過車頭燈的光芒,有汽車在雨中行駛的巨大咆哮聲。
有人來了?
眼看著閣樓的門就要被撞開,牡小宇縱聲一跳,整個人懸在了半空中。
繩子不聽使喚地晃動著,世界仿佛已經傾斜,他的身邊突然變得笨重不堪。
一道閃電從他身邊閃過,這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裏麵全是嗡嗡的聲音。
恐懼,就像身體上的雨水,滲著一股寒氣,如蟲子般竄進他的體內,融進血液裏。
陳如嬌把門撞開的時候,牡小宇已經艱難地攀爬了一半的距離了,不過離地麵還有好幾米的距離。
陳如嬌站在窗前,俯視著他,臉色的戾氣,宛如電影裏帶著怨氣的女鬼。
突然,她臉上閃過一抹冷漠的微笑,揚起修長的右手。
牡小宇瞪大了眼睛。
她的手上舉著一把刀,不是削水果的水果刀,而是放在廚房切菜的刀具,更長更鋒利。
原來,她剛才去廚房拿刀了。
幸好,他沒有往樓下走,不然,恐怕他已經一命嗚呼了。
不過,現在的情況是,陳如嬌已經舉起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地砍斷了窗框上緊繃的繩子。
繩子斷開的那一刻,就算牡小宇再怎麼用力抓住繩子,也無濟於事,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往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