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半的雲梯山,色黑的跟晚上沒什麼區別。
如果不是周圍零零散散有上山的隊伍，單就他和楚星折兩個人的話，方填搞不好會在半中途卻步。
南方的冬濕冷濕冷的,半山腰的石板路落了雪，遊客踩過,雪融後的路麵變得又潮又滑。
大家走得都很心，隻有楚星折一人,仿佛下盤比常人穩些似的,絲毫不受糟糕山路影響,方填都要被他扶著牽著才不至於滑倒。
前麵遊客團的導遊鼓勁道：“大家再堅持一下，大概五六分鍾就能看到纜車了。”
遊客隊伍裏的人都還沒怎樣，方填先哀哀歎了一聲。
楚星折垂首問他,“走不動了？”
方填搖搖頭。
“路太滑了,有點。”
“要我背嗎。”
“？”
楚星折表情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湊近他道：“我可以背你。”
完上前兩步真做出屈膝的動作。
方填：……
旁邊有人在朝他們看了，方填臉泛紅，忙扯住楚星折，聲道，“真的不用！”
早上抱著他刷牙已經夠刷新巨嬰底線了，方填都難得產生了被照顧到不好意思的情緒。
楚星折個子高高,兩人穿著長相都極出挑，周圍本就有不少人視線時不時落他們身上,這楚星折要背人的舉動可就太顯眼了。
走在他們斜後方的一家人,其中一個十來歲的朋友見了,直朝他家長哼哼，“我也要背我也要背！”
“滾邊兒去，自己走。”朋友的爸爸很不給麵子。
周圍人友好地笑了幾聲。
方填感覺他們好像也在笑自己,笑到他耳朵發燙。
楚星折還在問他，真不要背嗎，方填壓著聲音羞恥道：“快起來你，十歲孩兒都不要背了！”
楚星折站起身悶著笑，湊到他耳邊，“你不也是十幾歲朋友，我樂意背。”
“你又不是我爸爸。”方填推他一下，亂道。
“你想叫也行。”
方填：……
“你叫聲爸爸我能扛著你走到山頂。”
方填：……
占便宜沒完了你！
纜車的售票處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不過好在他們提前在網上訂了票。
大概為了更好看到山景，雲梯山的纜車是露的，在旅遊旺季人多的情況下，一般是三人坐一個纜車，但輪到方填楚星折的時候，這組剛巧就剩他們兩個，於是兩人單獨坐了一道。
高山樹林，鬆尖白雪，雖然周圍黑的看不清地麵景色，但坐在纜車上卻能感受到晨間的清新霧氣。
早起的倦意和趕路時的那點疲憊，都叫這山風吹跑了。
“冷不冷？”楚星折碰了下他的手。
“不冷啊，剛才上來的路上我都熱出汗了。”方填的手確實是暖和的。
他抓著麵前的纜車圍欄，想到什麼似的，神秘兮兮地問楚星折，“你這下麵山林裏，有狼嗎？”
“或者那種大型的野生動物？”
楚星折眉梢挑起，“應該沒有吧，下麵都住的有人。”
“突然問這個幹嘛？”楚星折好奇看他。
方填挪了挪屁股，朝他靠近了一點，“我以前看過一部恐怖片，和俞拓在私人影院看的……”
楚星折聽到他和俞拓看電影就皺眉，還是私人影院那種地方。
有億點不爽。
方填挪了兩下覺得纜車要偏，於是指使楚星折，“你坐過來一點呀。”
楚星折高興了。
“什麼恐怖片？”他挨著方填問道。
方填表情嚴肅，“不記得名字了。”
“但是我記得內容，跟我們現在情況很像，是主角三人在滑雪場坐纜車發生的故事。”
楚星折做出很感興趣的樣子，看似在認真聽，其實注意力全在方填故事時極其生動的表情上。
“哎，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氣人！”方填還沒就開始生氣了，楚星折笑著捏了下他的臉，嘴上問道：“怎麼了，有多氣人給我？”
“就是那三個主角，太能作死了……”方填眉飛色舞地跟楚星折講述電影劇情，楚星折也聽得很專注，講到主角三人被困在纜車上，滑雪場空無一人時，方填露出了有點怕的表情，“後麵特別血腥。”
“女主角的男朋友為了找人求救，從纜車上跳下去了！”方填低頭往腳下看一眼，咽了下口水，“跟我們現在差不多高，他腿上的骨頭都摔斷從皮膚裏戳出來了。”
方填臉都皺起來，“血腥味引來了狼群。”
楚星折大概能猜到後麵劇情了，一般驚悚片的套路，不斷作死後留主角一人生還的標準結局。
“然後呢。”但他想聽方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