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衍一動不動,保持原有的姿態,薄唇的弧度微微一努,隻道:“讓哪去?用一碗麵一碗藥就想走?誰允許你離開了?”

話音涼涼落下,他往童恩這邊走來,隨手拉下那扇窗的簾子,光線在一瞬間變得灰暗,童恩的眼皮跳了跳,暗色的廚房為這不平靜的氣氛增添了許多不安定的因子。

童恩心裏咯噔一聲,看著他慢慢轉過來,淡淡的目光中夾雜著威懾力,跟他接觸的這些日子,童恩明白自己遇到的是怎樣一個男人,在放縱自己跟操縱他人之間收放自如的人若真的想做一件事,不會做不到;若想留下一個人,不會做不到。

童恩別過臉不想注視那雙眼睛,她怕自己心軟怕自己經不住男人的挽留。

左衍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頜,對著她的臉細細打量,白裏透紅的小臉倔強地抿著唇,她紋絲不動時就像陽光下一幅安安靜靜的水墨畫,可這這張臉要是靈動起來,動態十足或是抿著唇作無聲地抗議,都會十分嬌俏有趣。

左衍看著她,眼中泛著點點星光,談不上在笑也說不上生氣。

他用拇指摩挲著她的腮幫子,像在逗弄,聲音分外悅耳:“你明知我在的時間不多,為何還口口聲聲說要走?我就那麼不招你待見?”

這話無疑扯動童恩的心弦,她深深呼吸握緊了指尖,抬眸看著他:“就是因為隻是短暫的,我才應該及時離開。你消失之後又變成我在自作自受。這場夢早該醒了,是我睡過頭而王一從來都是清醒的。”

從她認真無比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個人灰心冷意,左衍的眉頭不禁蹙起,漂亮的眼睛開始閃動駭人的冷光。

童恩也絲毫不讓,打從王一提出分手的時候她就應該醒了,忘記一個人不容易但她必須遺忘,如果這場愛情的賭局裏她輸了,也不能輸得太慘,她不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緬懷這一次的一敗塗地。時間一長,她總會忘記的,她隻能這麼告訴自己。

左衍笑意冷冽,看著她說:“所以我要是一直在,你就會留下?”

腦子轟隆一聲,童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神不定,好久才能動動自己的唇,“你說什麼?”

左衍這一次沒有盯著她的眼睛,遠遠地望向掛在客廳的一副千裏江山圖,眼神複雜,接著又看了回來,漫不經心地開口:“取代他。”

被他一句話嚇得臉色蒼白,左衍看著她笑道:“臉色怎麼這麼差?”他又牽起她柔軟無辜的手,十指緊扣住,很淡地說了一句:“手也這麼冰”

童恩回過神,想拽回自己的手,無奈力不從心,她的力氣像被抽走了一樣,僅憑他輕輕鬆鬆幾句話。

左衍把她摟入懷中,輕輕撫摸著秀發,“你的夢我會好好維護,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你。”

也許就是這句話激起童恩的反抗,她突然掙脫出他的懷抱往後退了一大步,“夠了!我不要!你和他,不管是王一還是左衍我都不要!”

“不要?”左衍低沉地說了一句:“騙了自己還想騙他人。”

童恩被他逼得無路可退,咬咬唇說:“人是會變的,就算現在喜歡你,以後也可以不喜歡你!”

他步步靠近,刺耳的腳步聲帶著他咄咄逼人的言語:“現在是現在以後是以後,你大可以承認你現在喜歡我,說實話不會令你有任何損失且不用憋得心裏頭難受而以後,我可以讓你喜歡現在的我,更能讓你愛上未來的我!”

童恩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有些顫抖地訕笑:“你是不是對你自己太自信了?”

換作別人,他這麼說一定會被貼上可笑,愚蠢,自以為是的標簽。但對方是這個男人,他信誓旦旦而沒有半分痞氣,非常嚴肅誠懇的態度以及他透著自信肯定的語氣會令人為之動容,不僅引不出一點點嘲笑,更像在許下莊嚴的承諾。

童恩極力想表現出一個嘲笑的表情好好打擊這個男人,可如何表現都十分僵硬。

左衍凝著她一字一句:“時間會為我證明一切。”

男人從容鎮定的笑容是如此篤定。

他一言一行都那麼清清楚楚,好像之前發生過的都可以被他一笑置之,她也可以把所有不愉快拋之腦後不,童恩搖搖頭,內心的恐懼不斷放大,她不敢想象她留下來會有什麼後果,左衍隨口那一句“取代他”已經讓她不知所措,她更怕她的出現會讓左衍更加肆無忌憚,甚至有更壞的後果。

“你在我麵前不是很安靜就是很吵,你安靜的時候我總覺得不如你跟我吵鬧,起碼我可以知道你想的是什麼。”

他不鹹不淡的調調其實顯露了幾分脾氣,童恩沉默著抬頭看了他一眼,屋外滴答滴答的雨聲忽然格外清晰,廚房裏就他們倆,似乎傳達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不痛不癢就是在心上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