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揚媽媽拉了條椅子讓葛菲坐下，葛菲跟她麵對麵坐著，或許是門窗都關著，她有些窒息的壓抑。
“葛菲？”楊明新的語氣很溫柔。
葛菲點點頭，跟她對視著。
楊明新像是在斟酌自己的用詞，過了會兒道：“晨晨可能沒跟你過我們打算給他申請國外大學的事情。”
葛菲張了張嘴，剛想不是不去了嗎，楊明新繼續道：“不是他想去，是我想讓他去。”
她歎了一口氣，：“國內也有好學校，像咱們的A大，還有清北，以及各個985院校都不錯，而且就就業前景來看，很多公司更偏向於要國內好學校王牌專業的學生，但是送晨……蘇子揚去美國的事情我早都跟他舅舅好了，也一直在聯係學校，就他在附中的成績來，還有平時的各種課外活動，如果SA能考一個高成績，是很有可能申請到常青藤院校的。”
葛菲聽不懂楊明新話，她想為什麼國內學校好就業你還想讓他出國，看著楊明新的臉，卻一個字也不出來。
“我跟蘇子揚他爸爸在一起的時候也出國了三年，時間跟距離都不是問題，尤其是當感情跟未來規劃衝突，學會分清孰輕孰重才是重要的，你們兩個現在快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但是也要分清主次，”楊明新笑著，“阿姨不是反對你們兩個，你就等他幾年？”她歪了歪頭，“長時間在一起難免膩歪，現在通訊這麼方便，他爸爸最近還在研究4G通信，隻是見不了麵，這改變不了你們的感情的，不是嗎？”
葛菲從薑老師辦公室出來，被風一吹，腦子似乎清醒了一些，她隱約知道這是跟前程掛鉤的事情，她聽過常青藤，卻很難把它跟蘇子揚聯想到一起，如果楊明新像趙雅莉那樣明確地反對他們，她或許還會堅持她所認為的愛情，可是楊明新得句句在理，似乎沒什麼不對。她不想讓楊明新對她失望，但也難以想象和蘇子揚分開四年。教學樓能看到遠處的大廈，影影乎乎是賽事前瞻，葛菲想，蘇子揚現在在幹什麼呢……
蘇子揚看了一會兒電視，起身倒水，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他看見葛菲抱著貓的壁紙，嘴角不自覺就帶了笑，葛菲給他發過來短信，問他在哪兒。
他看了看時間，晚自習剛下，給葛菲打了電話過去。
掛了電話，蘇子揚關門下樓，在門口打了個車，直奔學校。
校門口的燒烤攤坐滿了人，推著車賣煎餅的大叔都靠在車上看電視，蘇子揚看見葛菲站在路燈下，探頭往車站的方向張望。
他繞到葛菲的後麵，還沒動作，就見她轉了過來，表情嚴肅地：“我有話跟你。”
葛菲她給宿管請了假回家，兩個人坐在燒烤攤邊，蘇子揚點了兩個烤雞翅，坐在葛菲旁邊。
“你高三畢業了要去美國。”
蘇子揚聽出葛菲的是個陳述句，他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沒話，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你是怪我沒告訴你嗎？”
“沒有。”葛菲搖頭，服務員端了雞翅過來，兩個人都沒動。
“我隻是……隻是以為高中不去就考不成美國的大學了，我不知道，我覺得……其實去了也挺好的，我都——”
“菲菲，”蘇子揚打斷她，“你想跟我分開嗎？”
葛菲低頭扣自己的指甲，誠實地搖頭。
蘇子揚側著身子看她，把她放在桌上的手抓過來攥在手裏，柔聲：“你不怕我去了美國跟其他女生在一起嗎？”
“你不會的。”
電視上在放曆年歐洲杯進球集錦，光著膀子的男生們看得津津有味，吹口哨的，聊的，熱熱鬧鬧。
蘇子揚突然問葛菲，“誰告訴你我要去美國的？”
葛菲不話，她怕蘇子揚回去跟他媽媽吵架，她不希望因為她讓他母子兩人關係變差，她甚至希望楊明新像電視上演的那樣，給她一些錢，讓她離開她兒子，可是楊明新處處為他們兩個人考慮，她很愧疚。
“是薑老師嗎？”蘇子揚的聲調突然拔高，“你一點兒都不擔心我們會因為遠距離戀愛分手嗎？還是你壓根也不在乎？”
葛菲猛地搖頭。
蘇子揚語氣放軟了，“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不要管別人好不好，你想讓我怎麼樣？嗯？”
我想跟你一起考A大，繼續當同學，不是一個學校也沒關係，最好都在A市，A工大也是好學校，周中沒課可以一起泡圖書館，周末也可以待在一起，最好像現在一樣，你騎著自行車帶我在A市轉悠，碰見我媽也沒關係，葛菲想了一會兒，抬起頭：“我想讓你出國，聽薑老師你的成績和課外活動可以申請常青藤，我覺得很厲害……”
蘇子揚突然覺得他這段時間來跟他媽的無聲抗爭都化為了泡影，似乎隻有他自己一頭熱地想留下來，就像是即將轉會的球員，老東家都沒有一絲一毫留下他的意思。
“我相信你。”葛菲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
燒烤攤有人拿出了號吹著南非世界杯盛行的嗚嗚祖啦，電視上正在介紹意大利軍團，蘇子揚泄了氣，“我們不這個了，我送你回家吧。”
雞翅打包好拎在手上，蘇子揚攔了一輛出租車。
兩個人一路無話。
下了車，路燈周圍一群蟲子亂飛，昏暗又能照亮前進的路，蘇子揚跟葛菲站在區門口，他傾身過去，緊緊地抱了她一下，鬆開後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額頭，“回去吧，早點兒睡。”
☆、4
王奕然換了個新手機,是他爸充話費移動送的——酷派，電阻屏，有根觸屏筆和線通用的筆，六塊錢包一個套餐,可以看電視用。
歐洲杯期間，王奕然的手機成了香餑餑,上課期間都有人借她手機看重播。
高二升高三的這個暑假要補課,燥熱的氣配上聒噪的蟬鳴，似乎每討論比賽、女生花癡球員都成了夏唯一的樂趣。
這是進入高三之前最後的狂歡。
楊明新那跟葛菲談話之後,她跟蘇子揚都再沒提起過有關出國的事情。兩個人似乎都默認將那從記憶裏剝除，潛意識抵觸那差點兒吵起來的狀況。
蘇子揚沉浸在他的歐洲杯裏，跟葛菲的話少之又少,葛菲也被化學整的毫無脾氣，在一次又一次做題中挫傷又爬起來。
明明兩個人沒有吵架,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或許是她潛意識認為跟蘇子揚在一起的時間隻剩一年，又或者突然意識到兩個人的差距想要奮起直追，以免在之後相見能多些共同話題，葛菲猛然想通了趙雅莉的有些話。
有時她學的晚,給蘇子揚發過去短信，發現對方也沒睡，還等著看淩晨的比賽,她很想勸他早些休息，第二上課不要睡覺，又覺得也許蘇子揚有自己的安排。
趙雅莉嫌棄學校熄燈早,葛菲吃飯睡覺也不規律，把她姥姥接到了A市，專給葛菲和李凡做飯。
葛菲自此正式加入走讀生的洪流。
電力局家屬院離學校坐車十分鍾路程，葛菲中午也回去吃飯，宿舍隻剩王奕然一個人，她幹脆搬到隔壁，跟肖婷她們一起住了。
那正上晚自習，葛菲手機突然振動，她看到蘇子揚給她發過來的短信：感覺好久都沒跟你話了，晚上一起回家吧。
她扭過頭看蘇子揚，蘇子揚趴在桌上，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下了晚自習她收拾了東西出門，看到蘇子揚站在走廊上等她，風把他的衣角吹起來，他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葛菲走過去，他從她手上拎過書包，摸了摸書包側麵，問她，“眼鏡呢？”
葛菲進去取眼鏡，出來的時候蘇子揚還是剛剛的動作，隻是手上掛了一個書包，他還是少年的樣子，麵容仔細看了還有些孩子氣。
路燈將行人的影子拉的老長，學校送走了高三生，高一的也已經放假，空蕩蕩的校園裏隻餘這一棟教學樓亮著。
前段時間歐洲杯落下帷幕，葛菲知道西班牙大勝意大利奪冠，班裏還有很多女生成了托雷斯的球迷，她知道蘇子揚喜歡意大利，不知道意大利輸球他什麼感受。
兩人去車棚取車，車管大叔正靠在涼椅上聽收音機，貓慵懶地趴在他肩膀上，看見有人過來頭也不抬。
蘇子揚推了車過來，風有些大，他把車停在靠在一邊，拿了搭在車頭的外套，套在葛菲身上，又把衣服攏緊了，抱了抱葛菲，扣子扣到脖子下麵，拍了拍她的頭。
上衣把葛菲包的嚴實，下擺包住了她的屁股，她坐在後座上，蘇子揚扭過頭看她，“冷不冷？”
葛菲搖搖頭，把蘇子揚的短袖下擺抓住。
他騎車很慢，風還是吹，葛菲幹脆抱住了他，這樣衣服下擺不會被吹起來，他也就不會冷了。
校門口的布告欄上是附中今年的高考成績，理科狀元笑容在燈光下格外燦爛。
她的手圈在蘇子揚腰上，拽著他衣服，紅燈亮，蘇子揚刹車，雙腳撐在地上。
十字路口站了一個女人，她留著大波浪頭發，化精致的妝，盯著兩個人發呆。
蘇子揚轉過頭看葛菲，“你猜她在想什麼？”
葛菲盯著他。
“我猜她在羨慕我們。”
他笑了笑，扭過頭，腳在地上蹬了一下借力，自行車如一道光沒入黑夜。
高三的生活平淡緊張且乏味，試卷鋪滿桌子，幾乎每個人的眼圈下都是青黑色。
班裏有兩三個要出國的已經收拾了東西回家學習，還有在外上補習班請家教的不上晚自習，空下的座位上成了隔壁兩鄰堆放書本試卷的地方。
教室裏新安裝了空調，趕在八月末的燥熱前，給這個夏降溫。
那趙晴偶然起陳玉珊去了加州，轉頭看見葛菲立刻閉了嘴，葛菲把從後門買的本子塞進桌鬥，覺得要不是趙晴提起，自己差點兒忘了這個人。
全省第一次統一的模擬考很快來臨，到了十月份，A市卻還是悶熱無比。
考試前一，舟舟打電話來，哭得傷心，像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跟葛菲：“姐，奶奶去世了。”
葛菲沒反應過來，她又問了一遍，舟舟奶奶昨摔了一跤，今人就沒了。
葛菲沒想到奶奶先爺爺一步去了，她時候跟爺爺奶奶住，奶奶總是喜歡念叨，念叨爺爺念叨爸爸，有時候連養的狗都念叨。爺爺生病後奶奶念叨自己，念叨自己身體最好沒讓丈夫兒子分了福氣。
舟舟完又後怕，是家裏人怕影響葛菲考試，瞞著她。
葛菲掛了電話，從臥室出去，客廳沒人，姥姥已經睡下了。她倒了杯涼開水，端到陽台，看見李凡站在陽台抽煙。
李凡看她過來把煙掐了，問她：“明考試，還不睡？”
“我睡不著，”葛菲，“我奶奶死了。”
她完眼淚就不受控製往下流，李凡從客廳拿紙巾進來遞給她。
葛菲喝了一口水，李凡：“妹。”
葛菲轉頭看他。
“老人都是要死的，所以要珍惜活著的時光。”
葛菲破涕為笑，“你話像個老大人。”
李凡拉條板凳過來，跟葛菲坐在陽台上。
葛菲低頭用手指甲在地板上亂摳，李凡突然：“我覺得蘇子揚挺好的。”
葛菲抬頭，暗道他話題轉的生硬。
他繼續道：“你看他有爸媽跟沒有有區別嗎？我記得陳玉珊以前過，有次初中開家長會，連他們班最皮的，父母都不管他學習的人的家長都去了，全班就隻有蘇子揚的座位是空的。”
他扭過頭朝葛菲笑笑，“你記得那次咱們四個去看煙花，他跟我什麼嗎？”
“他，葛菲沒爸爸，以後咱們兩個就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男人。”
葛菲盯著李凡，窗外的星星很亮，她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
李凡突然笑了，“我當時覺得他特中二，那話跟孩子過家家做保證一樣，前段時間還老跟我發短信，問你回家心情怎麼樣……”
“那你怎麼沒跟我？”葛菲打斷他。
“我是那種會出賣哥們的人嗎？”
葛菲咬了一下大拇指關節，“其實他媽挺關心他的，他媽媽找我談話了，想送他出國。”
“那你想讓他出去嗎？”
葛菲搖頭，人生能有多少個四年，彈指一揮間她已經步入高三，身體永遠硬朗的奶奶也抵不過歲月。
她坐在地上，下巴搭在膝蓋上，“但是我怕他以後後悔，怕他因此討厭我。”
她趴在膝蓋上，過了一會兒，突然放聲哭起來。
李凡問她，“怎麼了？”
葛菲將頭埋下去，悶聲道：“我想奶奶了。”
第二考試的時候葛菲頂著雙兔子眼睛，題目答得昏昏沉沉。中午的時候難得跟蘇子揚一起吃飯，蘇子揚什麼也沒問，話也少，隻不斷給她夾肉，讓她多吃點。
等終於熬過兩的考試，她媽媽的電話也來了，讓她回一趟老家，奶奶下葬。
入殮那下了大雨，奶奶臨死之前隻希望自己不要被火化，堅持土葬，起靈的時候葛菲跟孝子賢孫站在一起，眼淚像決堤一般泄出來。
趙雅莉在一旁跟她話，“這都是你成長必須經曆的。”
院裏是四台的嗩呐，彩條布遮蓋下的地依舊泥濘，葛菲進屋去，爺爺給她衝了一包藕粉，讓她別太傷心。
模考成績出來，葛菲在全省排到了三千多名。隔壁班的一個女生考了七百一十三，是全省第一，高遠也進了全省前十五。
趙晴的成績不高，按照往年的排名勉強能上一本線，她在外麵報了一個班，晚自習隻剩下葛菲一個人。
葛菲化學成績不好，尤其那道選做的大題，有時候一分都拿不到。
“你看看物構，”蘇子揚在趙晴的座位上坐下，塞給葛菲一個果凍，“物構其實比有機好得分。”
“但是有機如果推出來可以得滿分，物構很難得滿分。”葛菲把果凍塞到嘴裏。
蘇子揚：“……”
葛菲看了他一眼，：“我看看。”
蘇子揚猶豫了一下，問她，“那我媽找你了？”
葛菲翻書的手猛的停下，扭過頭：“李凡告訴你的？”
“不是，”蘇子揚伸手把她頭發撩到耳朵後麵，“我猜的。”
他頓了一下，：“我有自己的主意。”
葛菲脫口而出，“可是你以後會後悔的。”
他笑了一下，“我隻能管到現在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更新了，今提前更，晚上八點全運會開幕式。
那個……件事情，文章本來設定了一個很大的障礙，但是隨著劇情發展人物立體化我覺得比較適合細水長流溫馨一些，所以決定把那個波折刪掉，所以楔子也要刪了rz不想讓他們倆再經曆什麼挫折了A
☆、4
這已經是楊明新不知第幾次跟蘇子揚坐在一起談出國的事情。
在她印象中,兒子一直是個有自己想法但也很服從安排的孩子，時候送他去幼兒園，別的朋友躲在父母懷裏哭，蘇子揚乖乖跟她再見；送他去興趣班也是按時按點兒去,考級考證書從來不讓她操心；即便是最叛逆的那幾年，也是知道分寸,從來沒被請過家長。
“孫老師的孩子你知道吧,時候跟你一起去省體踢足球的那個哥哥，他當時在附中的成績最多上個一般的一本,但是申請了國外的學校，當時牛津和愛丁堡都給他發ffer了，前幾世界大學生辯論賽他也參加了。”
“媽,”蘇子揚打斷她，“你上一次的還是我舅舅一直在張羅我出國的事情,不想讓他白忙活，現在又變成了眼紅孫老師孩子。”
“什麼是眼紅，你這孩子……”楊明新歎了口氣，“媽媽這都是為你好啊。”
“那隻是你認為的為我好。”
“你不是喜歡足球嗎,去了歐美看球都不會有時差，還可以去現場。”
蘇子揚沒話，楊明新繼續：“道理跟你講了千萬遍,你這樣堅持下去以後會後悔的。”
蘇子揚：“以後以後，為什麼總要以後，以後的我會不會後悔不是現在的我能夠考慮的,我隻知道我現在聽了你的，我現在就會後悔。”
“晨晨！”楊明新把手裏拿著的水杯猛地放到茶幾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倔了！”
“媽……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能理解我，覺得我的想法幼稚，你站在一個過來人的角度教育我，引導我，但是每個人都是有自己想法的，哪怕是一個三歲孩的想法，你不理解，你也得尊重他，”蘇子揚，“我保證好好學習，我想留在A市，姥姥在，你跟爸爸都在這兒，我的……我的朋友們也都在這兒，這就是現在我想要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
楊明新端著杯子，好久不話，過了好久突然笑了，“是因為那個叫葛菲的姑娘？”
“不是。”蘇子揚矢口否認。
“媽媽跟她談過一次話，她看起來年齡比你還，你們現在都，你以後還會遇到很多人，你怎麼能確定以後你們會一直在一起？”
“我會一直喜歡她。”
楊明新笑了，“你什麼？”
蘇子揚看了她一眼，“我我會一直喜歡她。”
“你拿什麼保證，你剛還以後的你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你隻能保證現在的你喜歡她，你還有幾十年的日子，拿什麼一直，開口就一直喜歡，興許過上一兩年就忘了。”
蘇子揚低著頭。他想，現在他就是覺得會一直喜歡她，他隻是實話實。
楊明新歎了口氣，“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蘇子揚下樓推自行車，門口的大爺拎著一大袋子菜開進戶門，他停了車去幫大爺開門，大爺連忙謝謝，接過手裏的菜道：“夥子中大獎了，笑得這麼開心！”
“是啊！中大獎了！”他幫大爺把菜拎進電梯，跟大爺揮手再見。
他騎車出區門，穿行在傍晚的城市，夜微微黑，市圖書館門口有兩個人抱著吉他唱歌，唱許巍的《星空》，一堆人圍在旁邊聽，偶爾有人給箱子裏扔一兩塊錢，蘇子揚把車停下，彎下腰扔了張一百塊錢進去，彈吉他的年輕人停下撥動琴弦的手，問他：“同學，想聽什麼歌？”
蘇子揚愣住，隨即笑著問道：“能彈一首許巍的《難忘的一》嗎？”
年輕人點頭。
“陽光正溫暖，一直照進我心裏……”蘇子揚跟著唱，騎車走遠。
他騎得氣喘籲籲，繞了一圈又繞回來，彈唱的歌又換了一首。他把車停在圖書館門口，進去後在教材輔導區轉了一圈，買了一本《贏在高考》和兩本《五三》，走到一樓的時候看到有書正在促銷，工作人員帶著擴音器：“各類兒童讀物統統五折。”
蘇子揚從人群中將頭探進去，一眼看到一本《格林童話》。
他拿起那本童話，工作人員喊道：“哎！那本不打折！”
“沒關係！”他扭過頭笑著。
蘇子揚結賬出門，將裝書的袋子掛在車頭，跨上車，騎了幾米，又停在報刊亭買了兩個冰棍，將冰棍塞進裝書的袋子，這才一蹬腳蹬，上路。
他將車停在葛菲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