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石霍打斷她們的笑意,“三個月後才有糧食,現在怎麼辦?我還是去讓人從營裏拿些糧食過來,先度過這段困難日子再說。”
“哥,萬萬不可。說不定現在黑巫女就在我們府附近守著,就等著你買糧食回來,一旦尋著理由,到時候連皇上也保不了你。”說到這裏,紫晴的心微微一顫,如果陽石霍是淩逸辰故意尋了理由保下來的,那她對他的選擇和做法,還需要有那麼多的介懷嗎?
陽石霍歎氣,“都怪哥哥無能。”
“快別說了,哥你還是先回軍營,有什麼事情我會讓人去尋你。好歹軍營裏有口飯吃……”紫晴推了一把陽石霍,又十分樂觀地說,“後園諾大,除了花,野菜也不少,今天的飯菜不難有著落……”
陽石霍雖然不放心,但覺得留在此也無用,囑咐了紫晴幾句轉身離開,臨走時告訴紫晴,晚一些時候他會過來送些吃的。
盡管紫晴三番五次拒絕,陽石霍卻笑了,“如果皇上決定因為送了幾個饅頭就殺我,那我也配得上這乞丐世家這四個字了……”
紫晴回以一笑,這時候除了樂觀,似乎別無他法。
回到府裏,紫晴讓周管家通知二夫人和陽石曉月,叫她們一起來後園耕地種麥子和穀子,同時也要準備今天的午飯,她帶著玉竹和李嬸先行去了後園。
院子裏遭受洗劫狼藉一片,這後園卻依舊風光無限。
華蓋如傘的榆,還有結滿了紫珍珠一樣的桑葚,園子裏的花姹紫嫣紅,似從來不知道人間浩劫到底是何等光景,紫晴看著這番景象,心裏難免感歎,即便黑巫女再強大,在大自然的麵前也不過隻是一個巫罷了。
李嬸找到了幾把很久都不用生鏽的鋤頭,還有幾把鐵鏟,看起來都是平時園丁用過遺留在倉房裏的,這些東西對紫晴來說相當的陌生,但此時,卻成了紫晴最好的工具。
二夫人和陽石曉月一邊抱怨,一邊扭著身子來到了後園,“大晌午都沒有午飯,把我們叫到這園子裏賞花?成心的吧!”
紫晴打量一眼來人,二夫人穿著紫綾做的長裙,肩上披著綠紗披肩,臉上的脂粉不勻,胭脂亂蓋,看起來活脫脫是一個落難的妃子。
陽石曉月一如平常穿戴,十指纖纖,握著一塊繡了荷的絲帕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裏,對眼前的紫晴視而不見。
看她們這樣,紫晴拍了拍手裏的土,指著園子裏的諾大花壇,“今天你們負責拔草,我和周管家負責翻地,李嬸播種,我們要種些麥子以供冬天的時候吃食……”不等二夫人爭辯,紫晴補充,“我說過,誰勞動誰有飯吃,不動的人就乖乖餓著,現在我們可是乞丐世家,不養閑人。”
“我是當家主母……”
“那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陽石家紫晴當家!”陽石青城的聲音突然出現,所有的人都向後轉頭,看到陽石青城的穿戴,都怔了一怔。
白發花須,穿著一身布衣,腳下穿著一雙破舊布鞋,手裏握著一個破舊的遮陽帽子,神色雖然嚴肅,但並不見淒苦。
二夫人一看是陽石青城,也不敢作怪,忙上前扶,卻被陽石青城用手打開了,二夫人咧了咧嘴尷尬地笑了笑,“老爺,我們陽石家大業大,就算是被黑巫女抄了家,我們不是還有別的產業,不妨去收些租子來度日,這是又何必?”
“你以為,黑巫女像你一樣沒心眼?她們早就把陽石家的財產清點的清清楚楚,隻等著這一日抄家了,你還在這裏做夢呢。”陽石青城冷眼瞧了一眼二夫人,問紫晴,“爹能做什麼?”
看到陽石青城如此,紫晴心裏已經十分的動容。畢竟,眼前這位十天前還是周國大名鼎鼎,名聲在外的陽石丞相,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老叟,還以乞丐冠名,任憑誰,恐怕也不能在一夜之間就想明白,看清楚,可是陽石青城卻能穿著布衣布鞋站在這裏,紫晴心裏暗生佩服,這才是她真正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