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才的聲音正是那些白巫靈發出的淒厲叫聲,巫靈盡散,最後成了漫天的白色碎光,像是突然從天而降的羽毛,無數片的墜落,墜落到了深淵裏。有一些白色的碎片落在紫晴的身上,輕浮,冰涼,似乎會浸潤到身體裏去,但是在紫晴的注視之下,那些靈還是緩緩地從紫晴的身上劃落,最後也跌落進了身下那萬丈深淵裏。
嶽紫陽舉起雙手,右手裏的法杖射出血色紅光,舞介子的法杖射出紫紅,川鮫的法杖射出褐色光茫,絞在一起變成了濃黑的紅一起交織在那道黑霧裏,那黑霧似乎受到了這種力量的激發,突然穿破了最後一點距離,從紫晴的心口彙集,最後成為一束。
“啊!”紫晴發出一陣淒厲的叫聲,發髻因為先前的折磨和動蕩,再加上此時的巫咒催發,一根一根散開,形成一個黑色的扇形平行地浮在半空之中,她的四肢被四種力量拉著,同時心中發出一陣巨痛,天也黑了,地也黑了,連同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變成黑色。
整個身體裏沒有一處不痛,像是萬隻蟻在吞噬,又像是萬支箭同時穿透身體。她所有的念頭在那一刻仿佛被衝擊到了體外,而體內隻剩下無盡的黑暗和空洞,仿佛是一片黑暗的曠野,仿佛是無岸的汪洋。
所有的細胞在那一刻張開,似乎將屬於自己的盡數散完,然後又將黑暗一點一點地填充了進去,紫晴眼中的世界漸漸改變,變得虛無,空虛。
這時,有無數的黑巫靈從地下升起,他們猙獰著麵容,如一個個惡鬼見到了新的寄宿體,張牙舞爪地盯著紫晴的身體打量。盡管,那隻是些一些黑色的霧氣,可是依然能感覺到它們身上所發出來的黑暗氣息。
片刻之後,黑霧成柱通天,所有的暗黑力量結合,黑巫靈如一片黑海遮在了紫晴的上方,互相推擠,湧動,咆哮,又發出陣陣的嘶喊,似乎他們都在爭著搶要這個宿主。與此同時,洗靈池裏的黑霧也越來越濃,最後簡直把整個石窟都籠罩的在了這種無盡的黑暗裏。
“壇主,洗靈咒已經產生作用了,你們看……”舞介子指著紫晴身上方那無數等待著的黑巫靈,聲音裏帶著幾分激動,這在黑巫女的情緒中是十分少見的,而舞介子也隻是忽然想起她當初被洗靈時的情形,盡管她一點都不記得了,可是看到眼前這副情形,還是隱隱覺查到當時的痛苦,但她不敢表露。
這時,一個黑巫靈似乎終於奪得了首要位置,它呼嘯一聲,形成了自己一個獨特的形狀,似乎是一個披著鬥篷的黑巫女,她滿意地看了看紫晴的身體,獰笑一聲,毫不猶豫地低頭俯衝下來,與此同時,紫晴的身體撲通一聲掉進了洗靈池,黑色的池水像是得到了食物的饑餓野獸,瘋了一般地吞噬著紫晴的身體。
就在紫晴身體沉沒的瞬間,那股黑色的巫靈像是得到了強大的滋養,朝著紫晴的身體鑽去。
紫晴的身體被什麼侵占,塑造,腦海間的片片記憶被什麼抽走,替換而來的是黑巫曆史,而原本的愛恨情仇似乎消失的煙消雲散。隨時,身體輕了,輕的像是羽毛,像是遊塵,像是陽光底下飄浮著的紙鳶。思想空了,空的像是新蛻的蠶蛹,像是剛蛻的蛇皮,可是卻是無盡的黑暗,永遠沒有盡頭。
這時候,嶽紫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舒心的笑,她要的,就是要這樣的結果。她要將一切都握在手心裏,愛的人,恨的人,厭惡的,喜歡的,甚至是天下的一切都要統統握在手心裏,她不要未知數。
嶽紫陽收回法杖,那束紅光倏忽間收回,舞介子和川鮫依次收回了自己的法杖之光,頓時,原本漆黑一片的石窟中突然露出了淡淡的光茫,一縷月光慘慘淡淡的照進了石窟,照在了紫晴的臉上,一切,都變了。
洗靈池的水恢複了平靜,紫晴從池水裏坐起來,茫然四顧,目光最後落在了嶽紫陽的身上,一時怔住。
一旁的川鮫嘶啞的嗓音厲聲喊道,“還不快過來謝過壇主再造之恩,如果不是她老人家,你現在還在那祭壇根基處與那些骷顱頭作伴。”
紫晴從洗靈池裏起來,帶起一身的墨黑洗靈池水,滴落的水落進池中,悄無聲息,似乎毫無份量,紫晴低頭詫異地看了看這種奇怪的情形,接著她邁步出了洗靈池,踏著那些黑色懸浮的石階,小心翼翼地邁步。
身體似乎剛剛恢複了靈動,極不自如,腳下一閃,整個人的身體往下墜去。
紫晴驚呼一聲,舞介子飛身下去救紫晴上來,就在這時,紫晴將一塊從嘴裏掉出來的東西塞到了腰間。
跪到嶽紫陽麵前,紫晴仰頭懇求,“求壇主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