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屏障之內,安然無恙,明麗的皇後;一個是怒氣衝天,滿臉殺氣的將軍。
“陽石霍寧死不從,陽石霍寧死不從……”陽石霍看了一眼嶽紫陽身後麵無表情的紫晴,心裏十分清楚,縱使他此時力拔山河也根本傷不了嶽紫陽。“嗆啷!”一聲把劍扔到了地上,陽石霍滿腔悲滄,“請皇上準許臣辭去將軍一職,回陽石府,替爹爹繼續服“乞丐世家”之刑。”
“將軍,你這又是何苦。玉樓關一戰大獲全勝,朕要即便不賞你,也不能讓將軍服刑……”
“皇上,臣去意已決。”陽石霍心灰意冷,連自己多年帶在身邊的寶劍伏龍劍也棄之不要,身形搖晃不定,連眼神也變得空洞、無神、麻木。仿佛一個數百年的蒼天大樹突然之間遭遇雷劈,變成了一截枯木。
淩逸辰歎息一聲,眼中劃過一絲失望,轉身回到龍椅。
一旁的川鮫和舞介子收回巫咒,屏障解除,大殿裏恢複了以往的寧靜。
紫晴靜靜地立在嶽紫陽身後,神色無恙,嶽紫陽眸子裏帶著滿意的笑,雙手摩挲著龍椅上溜金的扶手,一副揚揚自得的神色。
“既然將軍去意已決,朕也不強留,隻是那乞丐世家是陽石青城的罪名,將軍大可不必再去背負,朕就賞你安周王的世襲爵位……”淩逸辰說到這裏,深深歎息一聲,到底心底裏還是難以割舍。
突然,淩逸辰一改頹喪,飛身而起,同時迅速從腰間取出匕首刺向嶽紫陽,轉變如此之快,速度如此之迅猛,所有的人都來不急驚呼,巫女也自然來不及施咒,電閃火光之間,那把匕首已經朝向嶽紫陽的心口刺去。
大殿裏的空氣再次凝滯,所不同的是,這次眾人的目光中皆帶期盼,都希望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嶽紫陽根本不躲,隻是氣色淡然地坐在那椅子上等待著這一匕首的落定。
這時,站在嶽紫陽身後的紫晴前移,伸手握住了那把正要刺進嶽紫陽心口的匕首,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陽石霍,冷冷地說,“你在找死!”
陽石霍吃驚不小,厲聲道,“紫晴,她是我們的殺父仇人,是她殺了爹爹,是她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紫晴……你醒醒!”
紫晴手中落下血水,滴到黑曜石的地板上泛著妖異的光茫,紫晴的神色依舊不動,不亂,可是陽石霍的心中卻在發顫,連他握著匕首的手也在微微地發著抖,他不敢相信,一起長大的妹妹不認得他這位最疼愛她的哥哥,不敢相信,他認為生命裏最重要的人死的死,變的變,從此往後陽石家隻剩下他孤身一人。
“紫晴……”陽石霍哽咽一聲,鬆開了握著匕首的手。紫晴收回手,可是並沒有放開那把匕首,隻是十分淡然的將匕首的刀柄握在手裏,藏到了身體背後。
“陽石霍,你意圖刺殺皇後,該當何罪?”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殺我陽石全家,我陽石霍來世為人絕對不會放過你,嶽紫陽!”陽石霍眉毛緊蹙,俊逸陽剛的臉上布滿怒意,即便是在沙場,他也從未如此憤怒過。仿佛整個人都被仇恨的火焰點燃,那光茫讓日月無光。“今天殺不了你,是我陽石霍無能,但不代表我永遠殺不了你。”
嶽紫陽看了一眼淩逸辰,聲音變得無比得慵懶,“既然你願意為乞丐,那我就成全你,想必這周國京都諾大,乞丐也能衣食無憂,若如此那豈不是千古佳話。皇上,你說呢?”
“皇後大可不必如何,將軍也是一時之怒,過後自然會悔過……”
“皇上忘記了陽石青城的前車之鑒,若是一時袒護,恐怕又後患無窮,依臣妾看,對此暴徒嚴懲不貸。”嶽紫陽微慍,任何人都能從她臉上看得出這件事情毫無商議餘地,淩逸辰長長歎息一聲,看了一眼陽石霍,“準……”
“哈哈哈……”陽石霍仰天長嘯,伸手去解鎧甲,那陪他征戰無數,沾滿了鮮血的鎧甲被他順手拋到了殿堂,伏龍劍也如枯木一般靜躺在地上。他褪去全身披掛,隻留下潔白小衣,除去冠冕,披頭散發,雖然將軍的衣裝不在,但將軍的氣質猶在,他脊梁筆直,踏步往殿外走去,行動如風,邊走邊大聲唱念:男兒莫戰栗,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這聲音蕩氣回腸,直震撼天地,眾臣之心無一不顫抖。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黑巫當道,天理湮滅,從此往後這大周國國將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