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介子默默地看了一眼紫晴,好半天才說,“你剛才摸的是紙,是由白巫女的人皮做的,這是黑巫女曆來的規矩,紙以巫女級別分三等……白巫女皇族人的皮是最上乘的,用巫術處理過後,那些紙可以在用的時候泛現金色的光斑,十分美麗。”
紫晴的臉色漸變,胃液翻滾,差一點忍不住就嘔吐出來。
這時候舞介子拿起一支筆來,送到紫晴麵前,“這些筆是由白巫女的頭發做成的,本來頭發太過柔軟,不適合做毛筆,但是經巫術處理之後,這些筆反而比狼毫用起來更順手些。”
紫晴已經聽不下去了,她的腦海裏千萬遍地編製著白巫女被屠殺的情形,也千萬遍地修複著巫女皮從巫女身上剝離,頭發從頭皮上扯裂的情形,她的牙齒上下打顫,像是落入了萬年冰窟一般,寒冷從腳跟而起,穿入了骨髓。
“夠了!”紫晴強忍著怒火,打斷了舞介子的話音,她從那個倒三角的怪異架子裏出來,站在石洞門口大口的喘氣,每一下的氣息都如鋸子一樣鋸著她的心,紫晴捂著心口,舊傷似乎又複發了。
“你的傷還沒好利索?”舞介子麵無表情地說完,靜靜地看著紫晴臉色蒼白的樣子,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巨大的倒三角架子,“你去集市的鋪子裏看看,應該有你想要的東西。”
說完,舞介子先出了石室,紫晴隨後也走出了那間可怕的石室。
在舞介子關上石門之間,紫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對那些架子過了數,大概有一百多層高,這要屠殺多少的白巫女才能放滿?
想到這裏,紫晴頭疼欲裂,逃也似地從甬道向大窟洞飛奔而去。
舞介子在身後提醒,“我勸你,還是把表情收拾一下再走,外麵指不定多少人想看你這副臉色。”
紫晴的腳步戛然而止,她本身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怒火,不願意在這祭壇之中暴露出任何情緒,但還是忍不住對舞介子咆哮,“你明知道會這樣,還帶我來?”
“紫晴,你忘記了,這裏是祭壇,你是天使,這個石室就算我不帶你來,遲早有人會帶你來的……你說呢?”舞介子說完,掃了紫晴一眼,轉身離開了甬道,背影漸漸消失不見了。
紫晴在原地愣了許久,後來才漸漸醒悟舞介子的話。
舞介子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在祭壇裏,什麼樣的事情她都得習慣,否則,遲早會被川鮫和嶽紫陽發現異樣。
這個念頭,讓紫晴疲憊。
像是漫無天日的黑暗籠罩著她的生命,不論怎麼掙紮,最終她得在這暗夜裏行走。
出了祭壇,紫晴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
快到京都的時候,她發現城牆腳下蹲著一些乞丐,那些乞丐似乎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都圍在一處。
紫晴本無心去探究乞丐的業餘愛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帶領著她直往那邊走去。
那些乞丐發現了黑巫女的到來,紛紛驚恐地讓開一條路,這時候,紫晴終於看明白那些乞丐在看什麼了。
隻見陽石霍席地而坐,手裏捧著一書破舊不堪的書正在專注地讀著。
不論是乞丐圍著,還是散開,甚至是紫晴到來都沒有影響到他的專注。
紫晴本是不想打擾陽石霍,但是心間那種萬千的糾結和痛苦無處發泄,見到親人由不住地駐足在他的身邊逗留。
哪怕不說話,也似乎能感覺到親人之間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陽石霍衣衫破舊,臉色泛黃,顯然是營養不良所致。
紫晴不由想到那日在大殿上,陽石霍寧死不願意再侍奉皇上,隻因為當今皇後是黑巫女,他寧死不屈,甘願為乞丐的樣子深得紫晴的欽佩。
但是,紫晴認為有時候,想要更好的存活下來,又不能以太過剛烈的性子去應對一些場景,否則,隻會讓現實變得更糟糕。
這時候,陽石霍大概終於意識到有人擋住了他看書的光線,他一抬頭,灰暗的眸子裏忽然迸放出異常的光亮了,隻不過短短一瞬,他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再次低下頭去。
“陽石霍……”紫晴喊了一聲,不料陽石霍並不搭理,紫晴心裏的悲傷放在了一邊,卻換上一種孩子般的童稚,在陽石霍麵前,她永遠想做那個乖巧伶俐的小丫頭,這是一種本能。
紫晴想了想,將帶著出來買紙和筆的一塊金子輕輕放到了陽石霍的麵前,輕聲囑咐,“拿去買些吃的……”
一旁的眾乞丐看到是那麼大一塊金子,眼睛都亮了,像是一群惡狼一般,根本顧不得紫晴是黑巫女的事實,一個個都驚呼,“這陽石霍的命可真好……”
“聽說這個黑巫女的宿主就是陽石霍的妹妹……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你們不想要命了,討論黑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