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閣裏,火爐已熄,異常寒冷的房間連風聲都變得清晰。
殘紅的紗簾在風裏微微地抖動,像是蜻蜓的紗翼。
風撕扯著天,仿佛隨時要同紫晴內心裏那些洶湧的情感一同卷起來,拋出去。
“剛才你為什麼不殺了那個莫懷,你要知道,留著他遲早有後患。驅巫師現在被他控製,他又卑鄙無恥地聯接嶽紫陽……”
“你覺得你能控製我?”
“不,我是覺得你經曆種種總該有變化,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愚不可及,這讓我想到當年巫族內部那場混亂,最後盡管巫祖處置了黑巫女,但輸的是卻是白巫女……”腦海裏那個黑巫靈突然釋放了話語權,喋喋不休,聒噪的像隻烏鴉,如果紫晴有任何一種辦法將手伸進去,那她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將這個黑巫靈捏死,然後再扔進烈炎湖裏焚燒。
紫晴收拾著東西,卻覺得萬般沉重。
那些分明都是新作的嫁衣,桃紅、淺紅、銀紅,皆是喜氣之色,可是無論如何紫晴都抬不動手將那些塞進包袱裏。
自己不屬於靖國,而那些花紅柳綠也不屬於自己。
最終,她的手指停在一件銀灰色的長裙上,外麵是一件雪白狐裘,腰間本是一條銀紅刺繡腰帶,紫晴直接扯過一條墨綠色近黑的腰帶換上。
銅鏡裏,朱顏未改,隻是眸光已變。
曆經的滄桑好像瞬間以洪水猛獸的姿態席卷,將眼裏的那絲懵懂和純淨都滌蕩的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深幽,是暗河一般的不見盡頭。
紫晴換好衣服,才接著黑巫靈的那句話,“一千年前,我還年幼,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當時娘親自願退出巫界的皇族,自封在一處小世界裏獨活……你為什麼說白巫女輸了!”
“嗬……她連這個也沒敢告訴你?”黑巫靈的冷笑讓紫晴不耐煩,再次生出想要滅了她的想法,自從記憶複蘇,這是她腦海裏產生的最多的念頭。
“你說還是不說,信不信我讓嶽虹再次禁封你,讓你永生永世不得出頭?”紫晴威脅,威脅有了效果,那黑巫靈異常的沉默了片刻,最後停頓一會才說,“黑巫女詛咒生效,白巫女永生永世會和愛人相殺相伐,輪回不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仇恨……”紫晴不由地握緊了拳頭,牙關緊咬,這正是黑巫女的一貫作風,她們要的就是要天下大亂,仇恨遍地開花……
而最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與相愛之人相殺相伐,與骨肉生生分離。
紫晴眸光不由穿過那絲門隙,落在正往這邊而來的嶽虹身上。
原本一向活潑的嶽虹此時腳步沉重,眉眼低垂,一滴淚似還掛在下眼瞼欲落未落,那副傷心的樣子恐怕連天見了也要忍不住哀傷起來。
正這時,原本陰沉的天微微落雪,一片一片的雪花形成簾幕,將嶽虹遮在了另一個世界,仿佛離自己很遙遠。
“又是婦人之仁,嶽虹留在靖國隻會死的很慘,你以為,就憑那個趙小南能護得了她?連一個君王都護不了你……你是不是忘憂藥還未解,此時還在神遊?”黑巫靈嗤之以鼻的語氣叫人憤恨,但更多的是同意,她說的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