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倒黴吧,喝涼水都塞牙。
江妤笙起了個大早,準備早點去教室占位,有了前幾次教訓,她才反應過來,早點去還是有好處的。
嚴川衡現在樓梯拐角處,衝她晃了晃手裏的手機,意思是讓她不要忘記昨天的話。
江妤笙齜著自己的一排小白牙一笑,蹦噠著出門了,她一陣風一樣跑出去,嚴川衡一句“路上小心”空蕩蕩地落了下來,江妤笙根本沒聽見。
嚴川衡搖搖頭,不緊不慢地從樓梯上走下來,袖口十分隨意地挽起來,他今天沒什麼事情,因此整個人穿得十分悠閑。
他對著跟在身後的老管家歎道:“這麼冒冒失失的,可怎麼辦?”
老管家微微一笑,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少夫人難能可貴地保持著一顆幹淨的心。”
嚴川衡一哂,搖搖頭,若有所思地坐在餐桌前,一時愣住了。
“今天的早飯……是有什麼深意嗎?”
不是嚴川衡多心,隻是今天的早飯實在一言難盡,烏漆墨黑的烤吐司,不知道加了什麼的沙拉醬,嚴川衡發誓在那沙拉醬裏麵看到了幾塊肥肉碎,還有幾乎要淪落為炒蛋的煎雞蛋,更是近墨者黑地同烤土司一起黑了個徹底。
嚴川衡差點以為是家裏廚子又奉嚴母之命開始琢磨新菜式了。
老管家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會兒也忍不住臉皮抽搐了一下,感覺自己頭頂上落滿了焦糊的黑煙,他艱難地說出事實來:“這貌似是少夫人為少爺您做的……”
嚴川衡:“……”
廚子:“少爺,真不是我們的傑作,我們想做成這樣的都不一定做的出來……”
嚴川衡:“謀、謀殺親夫……”
滿桌的看不出來原樣的愛心早餐沉默地和嚴川衡麵麵相覷。
嚴川衡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睡前江妤笙將自己手機裏原來的鬧鍾提前了一個半小時,嚴川衡當時看了,還以為江妤笙學校第二天有什麼活動,就隨口問了一句。
當時江妤笙隻是抿著嘴笑,說要開始當好學生了提前去占位,嚴川衡隻擔心了一下江妤笙能不能睡夠,也就沒怎麼在意占位需要提前這麼久。
現在想起來,江妤笙怕是早就計劃好了,嚴川衡想著她偷偷摸摸早起來,再摸到廚房裏,輕聲地和準備開始早餐的人道歉解釋情況,然後手忙腳亂地煎蛋洗菜——她甚至連糖和鹽都不知道放哪裏,隻好掀開調料盒嚐一嚐。
老管家看到自家冰山一樣的少爺突然笑了,他心情很好地拎著筷子,神情很溫柔,老管家不禁覺得,這樣的少爺才算是像從天上落入凡間,有點兒生活的煙火氣了。
不過——那菜看上去能吃嗎?
當然是個中滋味,千言萬語都難道啊。嚴川衡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抗議,那烤吐司其貌不揚,卻硬得和磚頭不分伯仲,沉默之間能咯掉老牙。那個沙拉醬味道也十分詭異,煎蛋也是一半甜一半鹹,嚴川衡估計是江妤笙選擇困難症犯了。
盡管這頓早餐是嚴川衡長這麼大以來吃得最一言難盡的一頓,但也是他能吃著吃著就笑出來並和老管家笑話做飯人的僅有的一次。
江妤笙今天起這麼早,做早飯算是重頭戲,搶座位排在第二,躲開林賢則是第三。
她三步並作兩步地從車上竄下來,左右扭頭看了一眼,感覺十分妙,這會兒那位少爺估計還在家睡懶覺,應該不會喪心病狂地來堵自己。
然而江妤笙顯然低估了錢的重要性。沒有錢揮霍,林賢就會輾轉難眠寢食不安,別說睡懶覺了,他連早飯都沒什麼胃口吃。
江妤笙正摟著包往教室裏走,就有爪子搭在她肩膀上了。江妤笙一扭頭,林賢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嫂子!”聽聽,見麵就嚎上了。
“我還沒死呢!”江妤笙不禁扶額,將他的手爪子從自己肩膀上拍下來,發現林賢今天估計是窮瘋了,連打扮的心思都沒了,身上的雞零狗碎沒了,空蕩蕩地杵在那兒,這才顯出年輕男孩子的清爽來。
“林賢你多大啦?”
江妤笙突然好奇起來,畢竟他長著一張還需要被學校調教調教的臉,人卻天天泡在酒色裏,天天一幅身體被掏空的弱雞樣。
“二十。怎麼了?”林賢收回自己的手爪子,肚子後知後覺地叫了一聲。他餓了。
江妤笙吃了一驚,沒料到林賢比自己還小,所以不得不說人比人氣死人,林賢一天到晚反正家裏有錢不用奮鬥的死樣子,江妤笙覺得自己要是個仇富的人估計得拿個四十米的砍刀去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