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很快過去,夏天悄然而至。
仿佛沒什麼過渡,瞬間就到了夏天。還沒來得及穿上剛買不久的薄外套,就可以換上短袖短褲了。
不管怎麼樣,不管有多少人在泥沼裏掙紮,這個不算漫長的春天終於結束了。
人的腦子有限,腦細胞每天衰老凋亡,又有新生的腦細胞來代替。死去的記憶就這麼一日一日地消失,再悲痛的記憶也會越來越溫和,直到最後愈合,疼痛與否,都是過去的事情。時間從來不是越久越清晰。它殘酷,卻又溫和。治愈的,不僅僅是傷痕。
江妤笙有時候就會感到難過。
林賢很久沒有打電話過來了。即便江妤笙殺青回到嚴家,也沒有見到平日裏跟報道一樣的林賢過來了。
嚴川衡告訴過江妤笙林家人的事,嚴川衡三言兩語說是事故,江妤笙什麼忙也幫不上,她也不敢在林賢麵前提起這件事。
有時候江妤笙就會想。是不是林賢的命運軌跡就此改變了呢。在這以後的十年,二十年,他還會無憂無慮地笑嗎?他還能花紅柳綠地戳在酒吧裏呼朋喚友地打架嗎?他還能什麼都不管隻管花錢了嗎?
江妤笙隻覺得有一種非常悲傷的無力感緩慢地在心裏彌散開來。
人在變,時間也在飛快流逝,你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去,記憶連個尾氣都不肯給你留了。
劃過天空的飛鳥越來越多,樹木的綠意越來越濃鬱,日光瓢潑一樣灑下來,天空被炙烤出滿天紅霞。
電影發布會的時候江妤笙去了,蔣羽央坐在台下揮手示意,江妤笙懵懵懂懂,幸好嚴川衡與經紀人提點了幾句,才能在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憋出一點話來,到不至於尷尬。
江妤笙看著蘇加然遊刃有餘的回答著提問,甚至還能輕鬆地開兩個玩笑,包括雅安還有幾個配角,通通都表現得要比她自己好很多。
江妤笙到底是新人。麵對長槍短炮一樣的攝像頭會緊張,她悄悄出了點汗,又飛快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幸而她不需要暖場,也不需要調節氣氛,身旁有其他前輩,她隻需要回答自己相關的,更何況,還有蘇加然會時不時回應兩個。
江妤笙有點兒驚訝,因此想著等下要好好謝謝蘇加然。
江妤笙坐下來的時候鬆了一口氣,蔣羽央撈過她,晃了兩下她的手,笑著說道:“做的很好。”
蔣羽央得到演唱片尾曲的機會,雖然電影片尾曲可能不區電視劇主題曲,但是也會被收入CD內。前提是電影大賣。
江妤笙是個庸俗的小百姓,天大地大錢最大,她就稀罕多賣點,上座率高,就行了。
因此她悄聲問蔣羽央,“咱們公司有說什麼嗎,你這個……能出道嗎……”
蔣羽央想了想,說道:“公司還沒確定呢,再說我現在出道……我也不知道,唉,我這樣,唱了首歌,還是給吳導演的電影唱的,我這算出道嗎?”
江妤笙翻了個白眼,搖搖頭。
四周黑了下來,電影開始播放了。
江妤笙有些緊張地對蔣羽央說道:“我第一次演……所以……”
“哎呀知道啦,不笑。再說了,”蔣羽央瞥一眼江妤笙,彎著眼睛說道:“你怎麼總把自己想的那麼差呢。”
“就是。”旁邊探過一個腦袋,不是krie那個遭瘟的又是誰,江妤笙沒好氣地推了推她的腦袋,被她兩桶爆米花遞過來。
“這兒有記者呢。”江妤笙哭笑不得,覺得krie真乃神人。蔣羽央笑眯眯地同krie打了聲招呼,因為之前蔣羽央去錄音棚的時候江妤笙去了,krie作為經紀人不得不跟著去,這會兒兩個人也算熟人。
輕緩的音樂響起,江妤笙不自覺地左右張望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上看過來的人笑笑。有些失落。
嚴川衡太忙了。不來也能理解。
而且這種場合……
下次電影全國上映,再偷偷和嚴川衡來看好了。江妤笙暗搓搓地想,被蔣羽央捅了捅腰,細聲細氣地問道:“你看……那、那不是林賢……”
從側麵門進來的果然是林賢,他一身西裝,拎了束花,漫不經心地找了個座位坐下,因為他不是什麼經常上報紙的人,也不是個醉駕的富二代,所以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江妤笙試探著朝他揮了揮手,林賢扭過頭來,露出一個笑容。
江妤笙不知道怎麼回事,見到他露出笑容來,心竟然一下鬆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