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站在窗前的身體才動了動,白日裏的光影透過玻璃灑落在他精致的側顏上,轉過身,盯著那扇隨時可能被推開的門,問我,“不後悔?”
我看向他,點了點頭,“不後悔……”
陸深沉點了點頭,在顧家的人到來之前,抬腳離開了我的病房。
他前腳走了有大概十分鍾,病房裏的玻璃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帶著一陣冷風,讓我在瞬間打了個寒顫。
第一個進來的人,果然是顧正文。
顧正文完全沒有我第二次見到他時候的冷靜與睿智,他在看見我的那一刹那,整個人眼睛裏亮起了異樣的光芒。
那種眼神,那種眼神就像是一隻野獸在盯著獵物的樣子,讓我不禁毛骨悚然。
我試著叫了一聲,“顧老?”
顧正文沒有應聲,而是跟那天在樓頂一樣,帶著癡漢的目光朝我這裏走過來。
我被他這樣子給嚇到了,連忙赤著腳從床另一邊跳下來,退到牆角,並且提高聲音叫了一聲,“顧老!”
這音量足夠讓顧正文從我身上收回那怪異的眼神,他似乎發現自己有些嚇到我了,之前臉上的激動平複下來,柔和著聲音問我,“抱歉,你還好吧?”
我心有餘悸,“我沒事,顧老你……”
邊說話,我邊打量著他。
心中想著,他有幾分會是我親生父親的可能。
因為陸深沉的意思,是他也不能夠確定我就是顧正文的女兒,隻能確定我是我媽也就是秦宛的女兒。
顧正文從癡迷中回過神以後,大概是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兀自找了一個椅子坐在床邊,朝我招手,“你也坐,剛受了傷,這麼亂動不好。”
我眼見著他恢複了正常,但我並沒有從剛才的恐懼中適應過來,隻好盡量找了個離他遠的地方坐下,笑著看向他。
我坐下後,顧正文才想起自己進來的時候手裏提了東西,連忙從地上拿起來遞給我,“這麼早我就過來了,你怕是還沒有吃早飯吧?我剛才讓秘書打包了鴻運樓的小籠包,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我盯著那小籠包,半響說不出話。
那是我媽媽最愛吃的東西,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我媽偷偷從江家的嚴控下拿到了一些錢,便趁早拉著我跑去鴻運樓,點一份熱騰騰的小籠包。
她最喜歡這玩意兒,可那時候她一個也不吃,全都推到我的麵前來,笑著跟我說,“我女兒吃的開心,我就開心。”
想到這裏,我的眼睛有些酸澀,連忙別過頭去沒有接小籠包,“顧老,我已經吃過了。”
顧正文有些遺憾地收回手中的食物,掂了掂,歎一口氣,“可惜宛宛不在了,否則她看見這個可高興了。”
我隻是保持著微笑,不知道應該要接什麼話。
心底在思量著,顧正文這一次這麼著急見我,是想要跟我談些什麼。
片刻之後,他問我,“你是深沉的人嗎?”
我一愣,明白顧正文是想起了之前我跟他所做的交易,我為了陸深沉而願意付出自己的事情。
很自然而然,會有人覺得我是陸深沉手下的人。
我覺得,否認這件事似乎是沒有什麼必要,但是也不能讓顧正文覺得我跟陸深沉之間關係很好,所以掂量著說道,“陸總是我的恩人,當初要不是陸總替我還了債務,我可能早已經被高利貸給逼死了,也不會有這個幸運遇到顧老您。”
本來正在問我問題的顧正文,在聽到我說的話以後,望向我眼神,又漸漸失神,他眼神在我身上搜索著什麼,良久,他不自覺遺漏出一句,“宛宛她,從來沒有說過,遇見我是幸運的……”
這句話的意思很深,聽起來卻又很淺。
當時的我太過於懵懂,沒有理解他話裏的意思,隻以為是我媽跟他之間成了永久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