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終於讓陸深沉抬手看了我一眼。
帶著些許的讚許。
他隨後,點了點頭,“是,許映蘭是幫凶。”
嗬嗬,一切都清楚了。
所有的點,貫穿成了一條線,直指許映蘭……
見我看著他的眼裏不再有恨意,陸深沉也不端著架子作那副冰冰冷冷的樣子,而是蹲下來,從大秘書剛才放在地上的口袋裏拿出熱水,食物遞給我。
“要是想清楚了,就把自己吃飽了跟我走。”他低聲告訴我。
我有些遲疑地抬頭看向他,“我失手傷了顧正文,憑著許映蘭的性子,不是應該告我嗎?”
“是應該告你。”陸深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拿出濕巾,沾了些熱水替我擦了擦淩亂的頭發。
感覺到溫熱在我的頭皮間蔓延,我問他,“那為什麼?”
“我跟她做了一場交易。”他不動聲色地。
我剛剛喝進嘴裏的熱水,因為這句話而忘記了嚐一嚐溫度,整口吞下去,燙的我從口腔蔓延到食管。
最終灼熱在胸口左邊的位置。
有些隱隱作痛。
像心痛般。
“什麼交易?”我顧不得自己火辣辣的舌頭,和被熱水嗆到咳嗽的胸口,急促地問他。
陸深沉卻不緊不慢地,伸出修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拍著我的後背,嘴角噙著笑,“顧家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從顧家獨立出來的時候,顧正文送的。”
這明明是一件大事!
怪不得大秘書走進來怒氣衝衝告訴我,我給陸深沉惹了多大的麻煩。
要知道,在我這幾天的了解裏,之所以許映蘭和顧正蓮這麼針鋒相對,卻始終較量不出一個結果,完全是因為顧正文早已立過遺囑,他的財產要在他的死後才可以分割給別人,並且看到時候他的意願。
也就是說,不管是顧正蓮還是許映蘭,亦或者是顧以欽,暫時都沒有分得過顧正文的一分一毫。
而顧正文唯一所做的事情,就是分割了一部分送給陸深沉,作為給養子的禮物。
可見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有多麼的珍貴!
可陸深沉,就這麼輕易地為了我拱手讓人?
“你瘋了嗎?我殺人未遂,大不了就坐幾年牢,但顧家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我有些不理解陸深沉的意思。
陸深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嘴角勾地更加有弧度,他在我背後輕拍著的手慢慢移到了我的頭發上,隨手揉了揉,笑道,“真有意思,我到是很喜歡你這個樣子。”
我瞪著他,“我什麼樣子?”
他笑,“忘記自己的仇恨,而為我著急的樣子,讓我覺得我對你很重要的樣子。”
如果這時候我的麵前有鏡子的話,我一定能夠看見自己的兩個臉頰已經緋紅。
我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也意識到了陸深沉這句話裏的意思。
羞愧地要死。
我沒有忘記過自己的仇恨,隻不過我一直以為,在陸深沉的心裏,我不過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為了我這顆棋子,去放棄他一直很看重的東西。
他不會這麼做!
可他偏偏卻這麼做了!
這讓我心潮迭起,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直到陸深沉好笑的語氣在我的頭頂響起,他的手又從我的頭發上,轉移到我的臉頰,捏起我的下巴,語氣輕輕地,淡漠地,“商商,要知道,有些東西,有的人拿了未必可以承受得起。”
他的眼睛裏,隻有薄涼,“那些承受不起的,總有一天,會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我忽然產出了一種錯覺,一種從頭至尾,我跟許映蘭之間所有的爭鬥,陸深沉都看在眼裏的錯覺。
他順水推舟地讓許映蘭走這麼一步棋,又假裝受製於人拱手相讓自己的股份,為的是以後一並吞並顧家所有的東西。
可是,我不相信一個人可以有這般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