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掙紮倒在地上,猶如一條受困的蛇。
最終也逃脫不了被人打入七寸的命運。
許映蘭的力氣大的驚人,她蹲下來,用有些蒼老的手鉗住我的下巴,味道酸酸甜甜的酸梅湯被我的舌尖觸碰到的時候。
悲涼也鋪天蓋地而來。
在顧以欽一聲又一聲嘶吼中,我準備認命般閉上眼睛。
你經曆過最深一層次的絕望嗎?
我正在經曆著。
所以在這個時候,給予我救贖的人,會如同被刀鐫刻在我的心房裏一般,永生永世難以忘懷。
而這個人,便是陸深沉。
原本鉗製著我的許映蘭,忽然被人從背後一把拽開,大力給丟到牆角上。
我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穿著黑色得體的手工襯衫,挽起了袖子,恰到好處地鬆開了胸口兩顆紐扣,露出了十分堅毅的肌肉。
大跨步而來,蹲下來輕柔地為我鬆開繩索。
解開束縛以後,我立刻用手指插進自己的喉嚨,用盡力氣幹嘔著,催吐著,力求把喝下去的那一點點兒酸梅湯全都吐出來。
一層一層的冷汗,遍布了我的後背,額頭,胸前。
痛苦跟僥幸交織著。
這種時候,我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不形象的問題了。
反正在陸深沉的麵前,我早已沒有什麼形象。
整個房間裏隻剩下我的幹嘔聲,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話。
陸深沉跟個冷麵神似得,就蹲在我身邊,看著我把膽汁都全部吐出來以後,這才把我給打橫抱起。
就在他抱著我大步走到門口的時候,許映蘭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開口道,“陸深沉,你這是要包庇這個殺人犯嗎!你還有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幹媽!”
陸深沉的腳步一停滯,但他沒有轉身,而是語氣淡淡道,“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之前,秦商商是重要的證人。”
“那麼你也沒有資格帶走她,今天這件事,她必須要給我們一個交代!”許映蘭扶著牆壁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手裏緊緊捏著那串佛珠。
在安靜的房間裏發出劈裏啪啦的碰撞聲。
顧正蓮早就見機跑了,她從不跟人硬碰硬。
陸深沉背對著她,似乎是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她確實需要交代,不過顧夫人弄錯了她要交代的對象。”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就算我傷害的是秦燕,我需要交代的人也是對顧正文跟秦燕。
一切都與許映蘭無關,她沒有資格。
我透過陸深沉的肩膀朝房間裏麵偷瞄,看見許映蘭青白交替的臉色,暗中暗暗覺得有些莫名開心。
陸深沉懶得再跟她們糾纏下去,三步並作兩步抱著我下了樓。
在把我小心放進車裏以後,他語氣溫柔地說了一句,“我來了,沒事了。”
剛才那樣絕望的情況之下,我都沒有哭。
可偏偏是陸深沉的這一句話,讓我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朝下落。
一滴一滴打在真皮座椅上,變成一塊塊淚痕。
後上車的陸深沉瞥了一眼座套,萬分嫌棄,打趣我說,“一會兒該罰你賠我一套座椅。”
我的情緒被帶著瞬間轉變,忍不住撲哧一笑,“我窮,你實在要賠,我就以身相許給你。”
話說出口我便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準備道歉。
陸深沉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你哭的樣子太醜,我不喜歡。”
“那我不醜的話,你就會喜歡我嗎?”我見陸深沉並沒有要生氣的意思,更加得寸進尺。
他的視線,從後視鏡裏漸漸轉回車前玻璃上,專心致誌地開著車子。
過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聽膩了輪胎和地麵的摩擦聲以後,耳邊才傳來陸深沉,用很淡很淡的語氣說的一個字。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