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退後兩步。
許映蘭染著血色的眼睛,淒厲地看向我。
她笑,“我這輩子,隻虧欠過一個女人,但不是秦宛。”
她的眼眸裏,出乎意料地蓄滿了淚水,“秦商商,你憑什麼可以來指責我?即使那年跟顧正文在一起的女人是秦燕,可我才是顧正文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過是個小三而已,難道就因為顧正文愛著她,我就應該被人唾棄嗎?”
“如果早知道,拿了這顆心髒,會換來如今的種種糾葛,我情願死在三十幾年前,至少還能在他的心中留下一個位置。”
許映蘭的雙手,因為太用力,捏斷了手中的那串佛珠。
沉香木製作的佛珠,一顆一顆滾落在我的腳邊,帶著別樣的淒涼。
“心髒是陸深沉母親的,對嗎?”我抬了抬眉頭,看向許映蘭。
我的猜測,就是這樣。
許映蘭根本不詫異我知道這件事情,“沒錯,是她的。我曾以為顧正文是愛過我的,至少他願意為了讓我活下去,鋌而走險去殺人。”
許映蘭的故事裏,充滿了血雨腥風。
三十幾年前,陸深沉的母親時秋因為生孩子去醫院,留下了自己的血型資料。
顧正文通過配型,確定了他母親時秋的心髒是可以救許映蘭的。
所以他跟許映蘭通過各種手段聯絡上了陸深沉的父母親,借著相交的名義成為了至交好友。
最後在陸深沉滿月的時候,悄然潛入帶走了時秋,並且把昏迷狀態的時秋直接放上了手術台,做了活體心髒移植手術。
為了逃避責任,顧正文把許映蘭那顆功能不好的心髒放回了時秋的胸口,然後將陸深沉的父母關在小屋子裏,一把火燒掉了整間房子。
這是為了銷毀證據,化為灰燼的一具屍體,根本無法分辨她是否做過了換心手術。
做這一切是殘忍的,顧正文也會心虛,也會害怕。
所以他把失去了父母的陸深沉先放在了孤兒院六年,直到六年以後,他才對外宣稱許映蘭找到了可以配型的心髒,最終手術成功,並借著這個由頭,把陸深沉接回了顧家,彌補對他父母的虧欠。
許映蘭平靜地敘述完一整件事情。
安靜的就好似別人的人命如同鴻毛一般,無足輕重。
我沒想到,一顆心髒背後有著這樣殘忍的故事,整個人如同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整盆冷水,涼的徹骨透心。、
怪不得陸深沉對顧家,有那麼大的恨意。
結合沈牧野所說的話,他的母親一定因為某種原因沒有死在大火裏,最後為人所救活了下來。
年幼的陸深沉忍辱負重,認賊作父,用二十幾年來籌謀一件複仇的事情。
我忽然就原諒了他所有的冷心冷情。
都是有緣由的。
“那個為你殺過人的顧正文,如今不要你了。”我拚命壓抑住自己心底的憤怒,把離婚協議書丟在許映蘭的麵前。
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跟顧正文都不配得到寬恕。
許映蘭整個人一愣。
顫抖著彎下腰,從地上撿那份離婚協議書。
撿了好幾次才撿起來。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忽然掩麵痛哭起來。
她哭了很久,很久。
等她止住了哭聲,抬手就把那份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砸在我臉上,“我不會簽的,這輩子,我生是顧家的人,死是顧家的鬼,我不會離開顧家,你休想把我從顧家除名。”
“我會讓律師再打印一份。”我冷聲。
許映蘭又笑了,臉上還掛著淚水,表情猙獰地可怕,“你以為顧正文不要我了,陸深沉就會要你嗎?秦商商,你看著我,你好好看著我!今天的我,就是你未來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