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人會聽我說話。
在外麵等了兩個多小時,陸深沉被人從裏麵給推了出來,身上插了好多的管子,我連想要觸碰他,都沒有地方下手。
手術車推得匆匆的,傅遠說這裏的醫療條件不夠,要用直升機送到深市去。
我一路跟著上電梯,到停機坪,眼見著遠處停了一輛直升機。
時秋從直升機上麵走下來,幫忙把陸深沉的擔架放進機艙。
然後推開我的手,拒絕我登機。
她紅著一雙眼睛瞪著我,“秦小姐,夠了,請你不要再靠近我的兒子。”
我胡亂擦著眼淚,心跳的很快,很亂,我說,“你讓我陪著他,我隻要知道他沒有事情,他隻要沒有事情,我一定會走,我走的遠遠的,這一次我出國,我再也不回來,隻要他沒有事情……”
時秋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她抹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淚,一字一句道,“隻要你不在他的身邊,他永遠都不會有事……”
我被時秋毫不留情地推倒在地上。
慣性的原因,我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穩住身體,整個人狼狽的趴在地上。
粗擦的停機坪水泥地,磨得我的手掌心好疼好疼。
直升機掀起了狂風巨浪,我整個人被吹得淩亂不堪,我朝直升機伸出手,可根本就碰不到它。
顧以欽跑過來把我緊緊抱在懷裏,怕我被這股大風給吹走。
可並沒有。
那直升機漸漸升空,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被大風刮走的,是我的愛,是我空了一半的心髒……
夜幕下,一閃一閃的航行燈最終消失在天際裏,我再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我是怎麼迷迷糊糊被顧以欽帶走,帶到火車上的,我完全不知道。
直到他泡了一桶泡麵放在我的麵前,我才漸漸回過神來。
他看著我,說,“這輛火車是現在唯一能買到票的了,從湘西到深市,大概要二十二個小時,你吃一點兒東西吧,別餓壞了。”
我毫無胃口地搖了搖頭。
把頭依偎在窗子上,看外麵黑洞洞的風景。
哪有什麼風景。
一片漆黑,跟我的世界一樣。
顧以欽見我不肯吃,繼續勉強我,他說,“聽過一句話沒,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陸深沉就是個禍害,死不了。我剛才看了他的傷口,沒傷在之前的那兒,別擔心。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要是這一路再不吃,就撐不到去見他的時候。”
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還是在說真的。
隻能機械地拉起嘴角,回給他一個勉強的笑意。
可笑比哭還難看。
我還是拒絕吃東西。
其實顧以欽會這麼堂而皇之帶我坐火車回去,不再害怕林明旭,是因為剛才在陸深沉上飛機的時候,他已經把一個U盤一樣的東西交給了時秋。
我看見了,隻不過不在意而已。
顧以欽見我一副生無可戀,無動於衷的表情,他隻好拿出殺手鐧,“他真不會死,你相信我。你欠他那麼多,他還得一個一個跟你討回來呢。你以為事情就這麼算了?”
我看著他。
他說,語氣誠懇,“你知道,顧氏基金會是誰幫你洗白了的嗎?”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沈蔚然嗎?”
顧以欽說,“不是。”
我如遭雷擊。
他說,“我回去過一次,查看了所有的往來記錄,那個從中間周轉幫著顧氏洗白洗幹淨的公司,是陸氏集團,在江城的陸氏幾集團。所以,一直是陸深沉在你的背後幫助你,你虧欠了他那麼多,如果不好好活下去,到他的麵前去跟他道歉,你會愧疚一輩子。”
他再一次把泡麵給推到了我的麵前。
熱騰騰的氣,彌散了我滿臉,惹得我滿臉都是淚水。
原來,如此龐大的陸氏集團,連顧家都不怕的陸氏集團,為什麼會在林明旭的一點兒小動作之下就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