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點頭:“沒錯。他是畢羅家最優秀的勇士,比他嫡出的哥哥優秀百倍,他不甘心隻做一個家臣,他想做畢羅堡的主人。在塔納族,幾乎沒有私生子繼承家業的先例,但如果能夠得到和卓的支持,他就算成功了一半。”
喬薇納悶道:“和卓怎麼會支持他?就算你說破嘴皮子也沒用吧?”
女子說道:“和卓當然不會支持哈佐,但要是我成了下一任和卓呢?”
喬薇摸了摸下巴:“你?就算沒了我外公,還有我娘,怎麼可能輪到你?”
“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他的計劃。”女子頓了頓,鄭重地看向喬薇,“他想炸了你娘閉關的地方,讓你娘被掩埋在廢墟下,再也不能重見天日。”
“他敢?!”喬薇一巴掌拍上桌子,將桌子拍成了木片。
女子的身子抖了抖。
姬冥修看了看喬薇,目光落在她毫發無損的素手上,隨後,又看了女子一眼,沒說什麼,垂眸繼續品起了茶。
喬薇危險地眯了眯眼:“想殺我娘?”說著,看向了女子,“薛蓉蓉,你要是敢有半句假話,我現在就剁了你!”
女子的麵色變了變,說道:“你放心我沒有撒謊,我還沒糊塗到把自己最後一條生路給掐斷的地步。”
“最好是這樣。”喬薇警告道。
女子無奈又可氣地歎了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那是之前的計劃,前提是我能成功地取代你成為塔納族的小卓瑪,那樣,為了避免你娘出關認出我來,最好是炸了你娘閉關的地方。可現在我已經敗給你了,你娘出來不出來都不影響大局了,所以我猜,你娘暫時反而安全了。”
狗屁東西,竟敢打她娘的主意,別落在她手裏!
喬薇又道:“那混蛋還讓你幹什麼?”
女子道:“沒別的,就是讓我盡快說服和卓承認我的身份,隻是可惜,和卓似乎是察覺到什麼了,表麵上對我很好,卻一直不提上族譜的事,我忍不住主動提了一次,結果就有了這一次的比試。”
喬薇的眼珠子動了動:“你的意思是……我外公他一早就知道你是個假的?”
女子歎道:“這是我個人的懷疑而已,我也沒有證據的。”
“那個混蛋知道嗎?”喬薇問。
女子搖頭:“我怕他會認為我取得不了和卓的信任,早早地將我這步棋子換掉,所以,一直沒敢把心底的懷疑告訴他。”
喬薇哀歎一聲:“看來你從一開始就不是很忠心嘛。”
女子正色道:“我說過,我是被脅迫的。”
喬薇不以為意:“我當初可沒脅迫你,反而我還救了你,可你對我一樣不夠忠心。”
女子蹙眉:“那也是脅迫的一部分。”
喬薇攤手:“承認吧,你隻是比較自私而已。”
女子噎了噎,說道:“我隻是想單純地活著,這也叫自私嗎?難道你可以無私到為了一個人,就把自己的命給交出去嗎?”
喬薇摸下巴:“那得看是什麼人。”
女子微微一驚,張嘴,正要追問什麼,沉默半晌的姬冥修淡淡地開口了:“你讓我們小心塞納家的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姬冥修不僅氣質出眾,聲音也是一等一的好聽,尤其在夜晚,夜深人靜之際,能聽得人耳朵都懷了孕。
女子清了清嗓子,低下頭說道:“塞納夫人有沒有和你們說過,她的妹妹是和卓的側夫人?”
喬薇對側夫人的稱呼似乎有點兒印象,若有所思道:“你說的側夫人可是我第一次進賀蘭堡時,在議事廳看到的煙夫人?”
女子道:“沒錯,就是她。你外祖母在你娘及笄後不久便病逝了,之後,和卓沒再娶妻,一直到你娘離開族裏,一走多年,族人都以為你娘死掉了,於是由長老們做主給和卓納了一位新夫人,這位新夫人就是塞納夫人的妹妹。要是你們不知道這件事,恐怕就要想想塞納夫人的用心了。”
煙夫人與塞納夫人的關係問問她外公便一清二楚,薛蓉蓉應該不會在此事上撒謊。
塞納夫人明知她是和卓的外孫,卻對她隱瞞了與煙夫人的關係,確實蹊蹺了些,可僅僅因此就說塞納家別有用心,又似乎有點兒……不夠讓人信服。
煙夫人與塞納夫人關係如何尚且未知,也許塞納家隻是不願意提起她呢?
又也許,隻是薛蓉蓉在挑撥離間呢?
心思轉過,喬薇冷靜下來,看向女子道:“你讓我們當心塞納家,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隱瞞了與煙夫人的關係吧?”
女子再次搖頭:“當然不是,我有一次在會麵那位大人時,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他戴著鬥篷,低著頭,還用手遮住了帽簷,但是很不巧的是,他手背上有一道疤,被我給看見了。”
“手背上有疤的人……莫非是……”喬薇眸光一頓。
女子道:“塞納鷹。”
喬薇古怪地問道:“怎麼會是他?”
女子往喬薇的身後看了看:“我記得你們一共有三個手下,另一個……與塞納鷹都許久沒出現了,不會是在一起吧?若果真是這樣,你們的手下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喬薇心口一跳,易千音……確實多日沒有消息了。
女子歎道:“我知道我說的話可能不足以取信你,但我相信你們總有辦法查證的。”
回到自己屋時,天空已經破曉,兩個小包子抱在一塊兒睡得香甜,三小隻在吊椅中也是一副寧靜的模樣,喬薇看了一眼,輕輕地合上裏屋的門,與姬冥修在茶廳坐下,問:“薛蓉蓉說的是真的嗎?”
姬冥修道:“關於他們想要取代你、謀害你娘的計劃應該是真的,哈佐想要得到畢羅家也不會是假的,至於畢羅家主是否完全被蒙在鼓裏,就有待查證。”
喬薇頓悟地點點頭:“那關於塞納家的呢?你相信嗎?你覺得塞納家是不是真的別有用心?”
姬冥修望了望無邊的夜色:“塞納家全心全意地幫你回到和卓身邊,自然是有它自己的目的,一件事如果對自己毫無益處,誰又會去做呢?端看他們的目的究竟有多大了,若隻是想擁有一份從龍之功,鞏固家族地位,成為畢羅家都望塵莫及的世家,那麼這樣的目的就沒什麼可怕的,你們各取所需,待到你羽翼豐滿,再看他是去是留;可若是塞納家想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便要當機立斷,鏟除一顆毒瘤了。隻不過,以上都算是惡意的揣測,也不排除塞納家是有自己的苦衷,譬如,因為什麼事有求於你。那個假小卓瑪就算說的全都是真話,也不排除她本身了解到的信息有差。所以,在得到確鑿的證據前,最好不要妄加揣測。”
喬薇覺得自家相公說的很有道理,薛蓉蓉不可輕信,終歸是有了方向,接著往下查就是了。
想到了什麼,喬薇又道:“剛剛塞納夫人問我幾時行冊封禮,你打斷了我的話,是不是當時就已經懷疑塞納家另有目的了?”
姬冥修撫摸著她纖細的指尖:“你先別多心,我隻是在朝堂做慣了,凡事都愛多留個心眼罷了。”
喬薇嘖嘖兩聲:“心眼那麼多,會不會哪天我也被你算計得渣都不剩?”
姬冥修輕輕一笑,玩味兒地說道:“我以為我早已把你算計渣都不剩了,原來還剩一點啊……”
喬薇拿眼瞪他!
半晌,才又說道:“塞納鷹呢?你還沒說他是不是真的與那個幕後黑手勾結了。”
姬冥修凝眸道:“這個也需要查證。”
屋裏,有了起床的動靜,喬薇趕忙推了門入內,是兩個小包子醒了,景雲一貫起得早,難得望舒這懶蟲也有不賴床的一日,景雲乖乖地穿著衣裳,望舒渾身上下隻有一個小褲衩,扭著肉嘟嘟的小身子,從床底下拉出自己的私藏——金燦燦的鳥兒、金燦燦的老虎、五顏六色的珠子……每一件都摸了一遍,隨後又爬上床,往被子裏一鑽,睡了!
這小東西!
喬薇給氣笑了,走上前捏了捏她小臉。
“娘親的手好冰!”望舒整個人都縮進了被窩。
喬薇使壞地將冷冰冰的手伸了進去,摸上她白花花的小屁屁,望舒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頂著被子在床上爬來爬去,最後沒辦法了,使出了殺手鐧:“爹爹爹爹!”
姬冥修走了過來,望舒一把掀開被子,撲進了他懷裏:“娘親壞!”
喬薇笑得不行了,被薛蓉蓉攪出來的一絲陰霾也煙消雲散了,走過去給兒子穿了鞋、梳了頭,去小廚房做早飯,路過喬崢的屋子時,聽到裏頭傳來自家老爹的暴喝:“誰動了我的龍血樹?!誰偷了我的靈芝?!誰!誰!誰——”
燕飛絕把人帶回來時是藏在馬車的暗格裏,塞納堡的人並不知假的小卓瑪已經住了進來,喬薇這兒恰巧有鳳傾歌的麵具,便戴在了對方的臉上,對外隻道是個撿來的可憐丫頭,準備收作侍女。
早飯後,喬薇去了女子房中:“我問你,你上一次在那個人的地方碰到塞納鷹是什麼時候?”
女子回憶道:“八月還是九月的月底了,大人有月底召見我們的習慣,今日又是月底,其實你可以去碰碰運氣,看究竟能不能碰到塞納鷹。”
喬薇頓了頓:“塞納鷹知道你在替那位大人做事嗎?”
女子想了想,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他應該不知道我知道他在替大人做事,就連哈佐也是不知的,哈佐一直以為塞納鷹是我們的死對頭呢。”
喬薇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薛蓉蓉的話,如果要,那麼塞納鷹就與薛蓉蓉是一個團夥兒的,隻不過塞納鷹的級別聽上去更高一些,保密性更強一些。
“在飛魚鎮,你與塞納鷹不是串通好的?”喬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