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湖畔,惡來和老者盯著魚漂有一陣子了,可總也不見動靜。老翁終於捺不住了,唰地把釣竿掣了起來。
“我說呢,怎地老半天也不見有上鉤的,原來是被魚把餌偷吃了!”老翁嘮叨著,挽過魚鉤來,重新掛上一截蚯蚓,又拋進湖裏去。
惡來待他忙完,才問:“就這樣,您便去投奔了重耳公子?”
老翁點點頭:“對,我們下山後,就朝蒲城進發了。起先,解張見我老實巴交的,不會言道,也沒怎麼太放心上。直到過綿上鎮那天,我們碰到了一幫人……”
站在高處向下俯視,會發現綿上鎮是呈扇形在綿山腳下鋪展開來的。晌午,介子推跟解張正坐在小吃店裏吃飯,他吃了一碗又一碗,直待麵前擺下四個空碗,才心滿意足地抹抹嘴唇,拍拍肚皮道:“飽了!”
“子推你可真是能吃啊!”解張很有趣味地看著他。
介子推笑說:“我最多時要吃今天的兩倍呢!”
正說笑著,忽見門口人影一閃,卻是個穿紫袍的劍士。他抬頭瞥見解張在座,吃了一驚,慌忙掉頭而去。
解張眼尖,早瞧在心裏,趕緊摸出幾枚空首布(貨幣名稱)擱在桌上,扯了介子推一把:“快走!”
介子推不明所以,給他拖得跌跌撞撞。走出門去,一溜煙地折向條偏僻巷弄,解張這才長長舒了口氣。看天色,陰沉沉的。
介子推忍不住問:“怎麼啦表哥?”
解張說:“我適才看見了公孫遊,他是公子夷吾的隨從,大家不方便在此相見。”
原來,晉獻公膝下有二十多位公子,除了太子申生外,其中有三位最具賢名,多養士:其一是重耳,其二是夷吾,其三是奚齊。但因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之間多有怨隙,門客間也時有爭執,所以解張要避著公孫遊。
但對江湖閱曆還淺的介子推來說,遭遇這種事反倒覺得挺納悶,心想那公子夷吾和公子重耳不是親兄弟嗎?
正疑惑著,頭頂上突然刮來陣急風,吹落了幾線雨絲。
雨中的小巷很空落,也很清幽。
他們看見迎頭走來三人,皆穿紫袍,為首的正是公孫遊。他是個白胖的中年人,雖身形臃腫,一對小眼珠子卻轉動得異常靈活。後麵的兩人看來是他的隨從,手裏各仗著劍。
解張隻得迎上去:“公孫先生,怎地這般巧?”
“巧麼?”公孫遊嘿冷笑,“要不是我盯得緊,你解張怕是早溜得沒影了!”
“你這話從何說起?咱們同在公子門下混飯吃,有什麼過節解不開的,偏要如此著惱?”
公孫遊“呸”地一聲:“要是光明正大的來,姓公孫的輸了倒也不冤,可栽在你布下的詭計裏,我第一個不服!”
解張苦笑道:“那次爭鬥勢出無奈,若不是兄弟出此下策,雙方免不得要有所損傷,麵子上更不光彩。”
“你少跟我花言巧語!”公孫遊說著便嗆啷地聲抽出劍來。
解張的眼光卻忽地飛向公孫遊的身後,臉露驚異之色,嘴裏輕輕咦了聲:“公子,你怎麼也到了?”
對方三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跟著他轉瞧身後,解張身形突地一晃,已撲到公孫遊身前,伸手來抓他的劍柄。
但那公孫遊也非泛泛之輩,回頭見無人跡,便知中計,手中青光閃動,奮力向前劈去。可畢竟慢了一步,早為解張反手拿住後心,長劍就勢被他壓下,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這幾下兔起鶻落,一眨眼的工夫已然奏效,隻把與公孫遊同來的兩個人瞧直了眼。介子推則在一旁禁不住大聲叫好!
卻見解張微微一笑:“公孫兄,現在咱們是不是該平心靜氣地談談了?”
公孫遊的一張胖臉漲成了豬肝色,半晌才緩過一口氣來:“姓解的,你好卑鄙!”
解張歎道:“老兄你千萬別妄動肝火,須想清楚現在是誰授之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