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癡人說夢(1 / 2)

手指慢慢地撫過他心口的疤痕,仔細數了那麼多次,依舊是八道不可磨滅的痕跡。

聞清徵跪坐在榻前,他伸手撫在那冰棺上時,隻感覺手心冰涼,而青年身上還殘留的冰涼觸感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在觸碰一具身體,如果,不是還能感受到他的心跳的話。

“昭兒。”

雪發青年開口,再這般這樣喚著他的時候,恍如隔世。

好像,還是在清淨峰的時候,沈昭躺在偏殿,身上受了玉律司的鞭刑不得動彈。他白日裏礙著麵子不好去看他,夜裏卻一閉眼就好像能看到青年負傷的樣子,他睡不安穩,隻好悄悄在深夜去為他上藥。

那時候,靜靜躺著的青年也和現在一樣沒有生息,但那時的他淺眠得很,自己隻消輕輕一喚,沈昭便會睜開眼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認真地盯著他,吃痛卻不掩欣喜地說師尊來了。

現在,要叫沈昭,他卻是聽不到也無法應答了。

褚易說,他封住沈昭的神識和穴道之後,輕易便不能解開他的禁錮,若是解開,還是要他受天罰噬心之苦,還不如現在他雖什麼都聽不到也感知不到,像木頭人一樣,終究也受不到什麼痛楚。

聞清徵有私心,想讓沈昭聽到他的聲音,也想問問他到底身上的那幾道疤痕是怎麼來的,卻再也不忍讓沈昭再繼續受那痛苦,加劇那漆黑脈絡的蔓延。

其實,他想一想,又何嚐不知那疤痕是如何來的。

天罰降世,每一遭都會在受罰者的心口留下一道永不磨滅的傷痕,那傷痕雖淺,卻無論用什麼靈丹妙藥都無法消除,是要受罰者永遠記住要畏懼天意。

而沈昭身上那另外七道痕跡,應是他要闖餓鬼道卻不得,白白挨下天罰所致。

聞清徵想起赫舒跟他說起沈昭在他墮入餓鬼道之後做的種種努力,隻是心酸。

他竟一直不知餓鬼道一月,便是人間一年,他以為自己在餓鬼道沉淪三年已是難忍,卻不知沈昭在地上等他三十六年,耗費了那麼多年的光陰,卻隻換來了心口的七道疤痕。

聞清徵唇動了動,不懼冷一般,握著沈昭在冰棺中變得冰涼的手。

他緊緊握著那冰冷粗糙的大手,知道他不會回應,膽子便大了幾分,像是安慰他一般,輕聲道,“昭兒別怕。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就帶你離開這裏。”

大約,也隻有在這時候才肯把心裏的話說出口。

他跟沈昭說,再等一等,其實,他也不知要等多久。

隻是,寒來暑往,不知熬過了多少春秋,熬到赫舒都耐不住魔宗眾人的非議,隻得說宗主已再轉世,要重尋宗主的轉世。在沒找到之前,由他暫攝宗主之位。

他修為雖也不弱,但比之沈昭卻不能看了,不怎麼能服眾,但每每有人要置疑赫舒的時候,最後卻都不得不又閉上了嘴巴,就算心有怨言也隻能乖乖地繼續聽他差遣。

因為,另有一位元嬰期修士在背後支持著赫舒,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聞清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