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一。”

白荷說完,翻了頁報表,單手托著下巴,過了幾分鍾又緩緩道,“二……”

再過幾分鍾,白荷再補充:“三。”

她喝完一口飲料,在前廳總監來巡查之前迅速將易拉罐藏在前台堆積之下,撞了撞那個小男生的手肘:“喂,蛋黃酥。你說刃小少爺老下來幹嘛啊?充電寶借了七八個了,他在樓上兜售手機呢充那麼多電。”

“看成哥唄,還能幹嘛呀。”被喊作“蛋黃酥”的男生不耐道,“別叫我外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起的。”

成景廷不怎麼記人名,隻記得住臉。

上次酒店開大會,成景廷喊了他一聲“小黃”,氣得他私下發飆半小時,恨自己連讓成景廷記住自己大名的本事都沒有。

那邊,成景廷代替禮賓部正站著,神情冷漠,像座不容侵犯的雕塑,立在夜風夜雨之中。

這樣的人,在茫茫人海中,又怎麼會不引人注目。

在第五次看到刃唯跑下樓後,他皺了眉。

借充電寶的吧台邊正好有員工招呼他,成景廷於是大步邁去,將酒水單遞給酒保,再轉身過來攔住刃唯。他抬手時,手臂都是僵硬的,興許是站了太久。

冰封了太久。

這一瞬間就像魔怔了似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擋這麼一下。

成景廷放下手,不可置信地瞧了掌心一眼。

刃唯捕捉到他的動作,以為他受了傷,故意裝出來的冷靜自持瞬間破功,愣道:“你手怎麼了?”

成景廷躲開他的觸碰,目光有些許躲閃,“需要什麼服務,可以給前台打電話……不用自己跑。”

更何況刃唯隻穿件衛衣光著小腿就下來了。

這要入冬,大堂裏暖氣稍顯欠缺,人光腿往返幾次,絕對會受寒。

刃唯一見成景廷,都忘了自己要投訴隔音不好的事兒了。目光瞟向成景廷的肩頭,刃唯甚至懷疑他一夜未眠。

上麵分明是頂過了雨霧……泛一層淺淡的白。

“我充電。”刃唯退一步,手心被充電寶弄得滾燙。

成景廷提醒他:“這是第五趟。”

“相機、手機、psp……都要充電。”

在這家酒店,電量也神奇地很不經用。

“刃先生,缺電就給前台打電話,”成景廷不跟他爭了,瞟一眼前台偷摸往這邊望的兩個“徒弟”,說:“我讓他們給你送。”

刃唯為了爭麵子,為了不表現出自己下樓就是想瞅一眼成景廷有沒有招蜂引蝶,一口氣拔了三個充電寶。雖然,成景廷和哪隻花蝴蝶雙棲雙飛,跟他自己沒什麼關係……畢竟不是他的人。

當不了對象,當朋友也行吧。

一狠心,刃唯決定放棄“快攻策略”,先從朋友做起。他特別江湖氣地一拍成景廷的肩,小聲道:“哎呀,我都是老住客了。兄弟,你叫我刃唯就行。”

兄弟?

成景廷被封印似的的撲克臉終於破了冰,嘴角一勾,又像認真。

不是叫刀哥麼。

他那一笑,笑得刃唯都忘了說話。

一直走到電梯口,刃唯才反應過來。

我靠。

第六次折返下去還充電寶,刃唯像做賊。他怕被成景廷看出來,又怕成景廷不看他。

路過卡座,成景廷正在與高層談話,席間推杯換盞,完全看不出成景廷隻是位大堂經理。他倒酒,飲杯,點頭示意,動作得體不容冒犯,看得出家教是一等一的好,往誇張了說,甚至可以稱為“氣度非凡”。

刃唯在旁邊看呆了,內心那個羨慕……要是他有這麼省心就好了,他爹也不至於當年被自己氣到住院。刃唯對這事兒耿耿於懷,就幹脆盡量躲著點他爹媽,怕情景再現。

高層離開時,和成景廷說了幾句什麼,末了喊了句昵稱。成景廷表情雷打不動,恭敬地將人送走。

大堂酒吧舞池燈光變換,一束酡紅光暈圈上他側臉。

成景廷看起來,倒有了些煙火氣……那種饑餐渴飲,寬衣解帶的煙火氣。

刃唯想了想剛那位高層,跟著悄悄地喊了聲:“嘿,小成。”

不過,什麼高層能直接叫他“小成”?太親昵了。刃唯心裏爆發出無數小九九……也不知道是逗自己還是逗成景廷,又懶懶地喊:“小成——”

他站得直,努力凹造型,像個沒有經紀人管束的小明星。

成景廷心想他沒大沒小,又忍不住被刃唯的嗓音吸引。

刃唯打個哈欠,又說:“你名字真好聽。”

“我比你大,”成景廷挑眉,酷酷地講,“我不喊你刀哥。”

刃唯可稀罕自己名字,趁機坐著往成景廷身邊挪屁股。才打過哈欠,他一雙鹿兒眼又圓又翹,濕漉漉的。

“成景廷,”刃唯張張嘴,發音含糊不清:“那你叫我小刀唄。”

“刃唯。”

成景廷的低音炮響了,震得刃唯背脊激靈,小腹像躥火,一根丘比特愛心箭直射胸腔。

他點上煙,吸兩口味兒又掐了。男人站起身,朝他舒展開緊擰的眉心,“我叫你刃唯。”